赵西楼看了一眼岸上,笑着出口安慰道:“不必担心,想来你扔了这么几个,他们也知道你是不懂的。”
今云侧了脸去看岸上那几个汉子,果然只是冲了她和善地笑笑,用着带着口音的官话道:“小娘子,下回冲着一人抛便好。”
一面说话,一面剥出一颗莲子,去了苦芯,吞到了口中大嚼了起来。
今云听了这句玩笑话,虽然还有些尴尬,但是心情却轻松了不少。
她回过了头,看见赵西楼微微蜷缩着双腿,远远地看着愈来愈近的水乡小镇。
今云听见她轻声道:“这是我父亲的故乡。”
氤氲浩渺十里,皆是烟树桃柳。
这是他们来到扬州的第二年,日子依旧明媚动人。天高皇帝远。两人在竹屿住下,赵西楼打小女红也不会,到了田间,也是五谷不分,六体不勤。于是索性学了夫子,在村舍中办了学堂,学费素来是有什么拿什么,乐意出多少出多少。
村中未曾出过一个秀才,识字的人少之又少,对着女子,也素来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态度,起先见了赵西楼,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觉得她抛头露面,实在是令人笑话。
然而后来熟络了起来,她确乎是什么都懂一般,远方有人来信,她便可以帮着读写,村人对她的态度这才有些转变。
村中顽童无数,半数去了赵西楼操办的学堂中去,一时间村中闹出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村中夫人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清净日子。
加之赵西楼态度也极好,便由着孩子去了学堂。
张嫂的小儿子十岁不到,也无人知道他究竟几岁,落地便跑,个子一下子便窜出了同龄人的平均值,整日偷鸡摸狗,拿着拳头比给一帮孩子看,活脱脱的孩子王。
去学堂之前是死活赖着不愿意走,十足十地不服管教。
回来了却是扒拉着张嫂的手,一字一顿地把自己的名字写给了他看,丑得是端端正正。
张嫂一时间觉得赵西楼恐怕是有神力,竟能凭借一己之力降服自家这样一个捣蛋鬼。
打算是亲自携着东西去谢谢这位姑娘,到了跟前,见了姑娘实在是貌美,尚未娶嫁,便像往日一般牵着姑娘的手,想要说说一桩好媒。
结果自家那个熊孩子大声哭号着扯了赵西楼的裙裾,满脸眼泪鼻涕:“不行,我要等我长大娶小赵姐姐。”
本来还是笑笑的赵西楼,忽然神色一怔。
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