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从潭后的丛林中面带讥诮地缓步踱出。她一身黑衣, 步伐轻巧, 方才又是屏息凝神,是以两人都没有发现。
公主连寒叹了口气,她与二人隔着一片池水,纵有神通广大也难听得清二人的谈话内容。只能是藉着夜色望见两人拉拉扯扯, 动作暧昧。
连寒对着这位大她没多少的父皇的新宠无甚喜爱,眼前这么一出男欢女爱, 若是换做和别人私会,她都可以考虑告一告, 幸灾乐祸地看看她父皇会怎么处置,可这人偏偏是魏鹿。
公主自小便识得魏鹿,交情颇为深厚。她对于魏鹿的品性也了解得很, 到处拈花惹草惯了的人,见着那么一个年轻美貌的后妃, 不去松松土还真是有违平日的作风。
赵西楼与魏鹿一前一后地回了筵席,大殿中央美人们吹箜篌而舞,衣带飘飘, 观者有如身处蓬莱。
美人们烟波如丝, 勾得魏鹿魂也没有了。
赵西楼入了座便坐得端端正正, 甫一坐下,便感受到了筵席平静气氛下的暗流涌动。
她位为贵妃,却与皇后同列。赵西楼虽然爱处处压人一头,但这会儿也觉着皇帝把自己捧过头了。
皇后倒是气定神闲,是个宫斗专精的模样。
连城坐在自己身旁,小声问了句:“你方才去哪里了?”神色颇为担忧的样子。
赵西楼也便信口胡诌:“里头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公主迟迟未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赵西楼不动声色地吃吃吃,一面偷偷询问:“长公主怎么还不来,陛下不会生气吗?”
皇帝算是说对了,她初来乍到,把后妃的脾气摸个透已经是顶天了,王子皇孙零零碎碎一打,名字都没弄清楚。
连城有些闷闷地回答:“父皇最疼我大姐,迟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么样。”
赵西楼一直以为这位老皇帝对着谁都是冷血冷心,没想到对着女儿倒宠上天了。
她转头继续了解情况:“那你大姐脾气怎么样?”
连城这会儿倒是迟疑了,似乎在寻一个恰当的措辞,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大姐的脾气,不怎么样,挺凶的。”
得,皇后这座靠山真硬,女儿是个不好对付的。
赵西楼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疼。叹了口气望见连城只是坐着一口未吃,挑了块自认为最好吃的玫瑰花糕放到他跟前。
连城欣然接受,只是吃的时候一副被甜齁了的样子。他嘴巴塞得满满的,少年未长开来,仓鼠似的,一面拒绝一面慢慢说:“我大姐脾气不好,人挺好的,爱舞刀弄枪,其他也没什么……”
半点没有食不言的风度。
听着这描述,赵西楼顿时脑补出一位手提狼牙棒的彪悍女子。
赵西楼正目不忍视着,大厅中央轻歌曼舞忽停,一片激昂鼓声顿起,令人疑心是硝烟弥漫的破阵曲。一众舞女纷纷退下,赵西楼一定睛,原是公主来了。
老皇帝这才眯着眼睛抬头,外头袅袅娜娜地走进一位身量高挑的女子,头上干干净净不带发饰,拿绳子简单地束起。额前清清爽爽,赵西楼远远望着她,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老皇帝,英姿飒爽至极,无怪乎老皇帝对他有所偏爱。谁又不爱少年时的自己呢?
胡鼓鼓点敲出一种异域之风,连寒手臂舒展,手握竹刀,利落地一转身,带起飞扬的裙边。连寒的面目杂糅着少年的英气与少女的艳色,竹刀在她手中舞得飞快。每次转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