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道:“对。”
说罢,提步上前去敲门。
秋韵连忙小步跑上来说:“我来吧,娘子。”言毕,拉起了崔家门前的扣环。
谁知道等了许久,才跑出来一个总角的童子,将侧门开了一小道,探出个脑袋,瞧见是两个妙龄的女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问道:“这、这、这位女公子是来找……”
秋韵上前一步代为答道:“我们娘子是南阳郡公郑府上三娘子,来拜见一下崔……崔二爷。”
小童的眼睛在两人身上大量了一圈,瞧着是像五姓女子的样子,就稍微将门又推开了一点:“可是、可是我们二爷现在身体不适……”
秋韵拧着眉毛,问道:“是染病了么?”
小童的脸色有些尴尬:“也、也不是染病,就是……哎呀,娘子若无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家二爷现在也没法见客!”
秋韵转头看了看康平,见她岿然不动,便又上前一步,递上酒葫芦,道:“请小哥替为转达一声,我家娘子是镇西王世子府将来的主母。”
小童将酒是收下了,可是脑袋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家二爷现在不能见客!”
“既然身子不适,崔二爷就不该喝酒。”康平忽然道。
她戴着帷帽,小童看不清她的长相,只听她声音清越,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不怒自威,再加上身段挺拔,亭亭玉立,晓得是贵女,但还是硬着头皮,脆生生回答:“我家二爷现在真的不能见客,娘子请回吧!”
言罢,竟然是怕康平再同他纠缠,将门砰通一推,死死关上,又听咔哒一声,竟然在后面上了栓子。
秋韵气得面无血色,死咬嘴唇:“这崔家怎么这么……”
康平亦是大失所望,没想到自己竟然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亏得她还特意跑去西市投其所好地沽了酒来,结果崔仲欢拿了酒,就这样将人拒之门外?十年来还真是把崔家嫡子的所有风度都给丢得一干二净了!
看来还真只能像刘易尧那样当街去把他绑起来,才能请得动他?
崔仲欢的居所,乃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加个中型的门厅,并东西两间侧院,虽然比不得崔家祖宅,地广而装饰华丽,这么点面积,也比寻常百姓的草庐要好上百倍了。
只可惜这宅子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前厅十年前种着的灌木都枯萎了,竟然也无人去铲除,任由它们枯着。而郁郁葱葱爬满地的藤蔓却到处都是,唯有中间一条被人踩出的小路。这宅子破得像是已经七八年没住人了一样。
可西侧的那件小屋子里,分明传出了骇人的喘气声。
小童拎着酒壶跑到西侧,扒开盘了满窗的爬山虎的叶子,朝里头望了一眼。榻上躺着的男子披头散发,状若厉鬼,一手捏着银质的酒壶,一手卡着自己的青筋暴起的脖子,在榻上痛苦地翻滚,仿佛是在同什么夺命的魔物,在死死纠缠。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酒壶,咬了咬牙,推门进去。
崔仲欢躺在榻上,一双手枯槁如柴。
小童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他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盒子,从里头挑了一丝粉末放入葫芦,哽咽着上前,跪在崔仲欢的跟前,哭到:“爷,别折腾自己了,喝一口吧……喝一口?”
崔仲欢一双眼早已瞳孔涣散,只身体还在不断地抽搐,没法回答小童。
小童心里一横,按住了他,将酒灌进了他大张的嘴里,泪水大颗大颗从眼中滚落。
崔仲欢喝了酒,终于消停下来,一双眼望向小童,毫无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