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课，孙老师在讲卷子，从单项选择讲到完形填空。

    讲阅读理解时，孙老师扫视了教室。冬天的午后，讲的又是枯燥的题目，很多同学昏昏欲睡。

    孙老师只能再次使出她的常用手法，抽学生答题。

    她随便叫了个人：“叶唯，你来解释一下这题怎么做。”

    叶唯正在盯着题目发呆，没回过神来。她似乎待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外界的一切声响和她毫不相干。

    “叶唯。”

    孙老师又喊了一遍。

    叶唯继续发着呆，迷迷糊糊的，旁边一直有人在拽她的衣服。她觉得奇怪，终于看了一眼。

    薛瑜用手拉扯着叶唯的衣角，放轻了声音：“叶唯，孙老师在叫你。”

    叶唯站了起来，抬眼看向讲台。孙老师已经有点生气了，她不是在气叶唯，但借机教育了一下别的同学。

    “一个个上课都不听，考砸了就要急了吧。”孙老师把卷子往桌上一摔。

    “不用回答了，你给我坐下！”

    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让叶唯浑身一颤，她精神恍惚地坐了下来。她的手有些抖，想要拿起卷子，却又不小心让卷子掉到了地上。

    下课铃声刚好响起，叶唯坐在那里，两眼发直。她的试卷安安静静地躺在地面。

    同学们有的涌出教室，有的开始讲话，吵吵闹闹，纷纷扰扰。

    教室的后面，纪衍站起身，往前方走。他经过叶唯旁边，停下了脚步，捡起地上的卷子。

    看见叶唯呆呆的表情，纪衍开口，声音放软：“叶唯。”

    听到有人在叫她，叶唯立即抬头，不自觉地牵起嘴角，完美标准的笑容很快就要出现了。

    “不要笑。”

    叶唯的嘴角一僵。教室里喧闹得很，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纪衍略微俯身，与她四目相接。

    在喧嚣里，他们视线相交，在短暂的对视里，无限的寂静在生长。

    纪衍认认真真告诉了她一句话。

    “如果你不想笑，那就不要笑。”

    方才掉在地上的那张卷子被放回叶唯的桌上。纪衍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便离开了。

    叶唯翻开了卷子，有细碎声响，低头一看，两张卷子里头夹着一颗糖，明黄色的，惹眼极了。

    一颗柠檬糖。

    包装纸上画了一张笑脸。黑色水笔画的笑脸，已经有些模糊了，仍能看得很清楚。

    这张笑脸画的不太好看，想来他是个没有绘画天赋的人。

    啊，原来纪衍也有不会的东西，叶唯想。

    纪衍没有说出口，他的心思干干净净地被一颗糖完全呈现出来。诚挚又明白，简单又轻盈。

    他虽然总是沉默，但有一个渺小又伟大的愿望。要是她能微笑就好了，哪怕是短暂的。

    他希望她的情绪是真实的，而不是伪装。

    回忆一下子涌了过来，校运会的那天下午，叶唯在公车上，纪衍在公车下。车门没关的时候，纪衍叫住了她。

    那时，他也说了类似的话。

    “不用害怕你的真实情绪被人看到。”

    “特别是在我面前。”

    叶唯忽的露出了笑容，之前的情绪暂时被隐藏，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个真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