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大人见傅芷璇久久不说话,咳了一声,又问:“季夫人,你可想清楚了?”
傅芷璇眉一垂,不顾旁边傅天意欲言又止的眼神,从袖袋里掏出一纸,福身正欲回话,旁边的傅松源突然一撩衣袍,曲腿跪下道:“府尹大人,要状告季文明停妻再娶的是我傅松源,我要为我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说完,他一扭头,接过傅芷璇手中的诉状,然后把食指凑到嘴边用力一咬,接着把带血的手指印按到了傅芷璇带来的那纸诉状上,正好盖住她的手印。
季文明看得瞠目结舌,他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个世伯一般。在他的印象中,傅松源跟他父亲是一类人,迂腐固执好面子,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女儿状告女婿呢?更别提他亲自上阵,状告女婿,这实在是太出乎季文明的预料了,他惊讶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傅芷璇也傻眼了,她从未想过向来重礼好颜面的父亲会为她做出这种违背他行事原则的事。傅芷璇鼻子一酸,泪无声地滚落了下来,她上前两步,双膝一弯,安静地跪在了傅松源的身边,就像是晚归迷路的帆船回到了安全的港湾。
上面的府尹大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告状的临时换人,似乎不大合乎规矩。但他在维持燕京城治安,安置城郊外的流民时听说过这位季夫人傅氏的美名。
这位季夫人惨遭流民劫掠,却不计前嫌,把家产尽数捐出,大半纳入国库,赠为军粮,小半填了流民的肚子,在城外施粥十日。而且她不是像旁人那样做做面子,锅里全是水,一勺子下去,有多少粒米都数的清,她的粥,浓稠香软,都是今年的新粮,一碗下去顶别家的五大碗。
除此之外,她还捐赠了一批药材给义善堂,救了不少生病的流民。因而这位季夫人在流民中的声望颇高。
府尹大人作为燕京城的父母官,自然很待见这种能为官府排忧解难的善心人士,所以刚才才会好心提醒她。
现在见傅松源主动站出来状告季文明,他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从善如流地接了傅松源的诉状:“呈上来。”
听到这三个字,季文明打了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拱手道:“大人,这不符合规矩?”
府尹大人目光如电,盯着他:“哦?季大人说不合规矩?哪一点不合规矩?老丈人不能状告女婿?燕律中可没这个规定。”
法无禁止即可为,一句话堵得季文明脸色青紫。
季文明垂眸,目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哼,这位府尹分明是故意偏袒傅芷璇,也不知道傅芷璇给这些官员吃了什么**汤,好几个都向着她。
这一刻,季文明的肠子都悔青了。他察觉到傅芷璇不对劲,原是想请傅家二老来拦住她的,哪知辛氏如此不给力,除了哭屁事不干,而傅松源又跟着傅芷璇发疯,反把他推入了这等境地。
若是傅老头不来,惧于那四十棍子,只怕傅芷璇早打了退堂鼓。早知如此,就不该去请傅家人的。
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府尹大人扫了一遍诉状,敲响惊堂木,问道:“季文明,傅松源状告你停妻再娶,可否属实?”
季文明起身,笑道舒朗淡然:“回府尹大人,此言不实。下官只是在安顺纳了钱氏而已。”
他用了一个“纳”字,间接声明,他只是娶了一房小妾,并未违反律法。
钱珍珍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为了她与季文明不吃官司,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府尹大人点头,看向傅松源:“你们状告季文明停妻再娶,可还有证据?”
傅松源下意识地看了女儿一眼,他上哪儿弄证据去?不过女儿做事向来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