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摇头,“没,我是单身。”情况复杂,她怕文森特听不懂,换英语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遍。
文森特半晌没缓过来,结结巴巴对林媚说他得考虑一下。
林媚捏着手机,抬头往陆青崖那儿看去。
他正与两个姑娘对话,听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是忽然三人的目光都往她身上扫过来。
林媚:“……”
克瑞斯公司派来的车到了,这一行外国客户挨个跟林媚拥抱上车,包括文森特。
文森特垂头丧气,多少有些别扭,林媚却落落大方,祝他“farewell”。
林媚挥着手,目送车子驶远,把胸口挂着的参会证取下来,线在牌子上绕了绕,走到陆青崖跟前,“你刚刚说我什么了?”
陆青崖看着她,“她们说我口语不错,哪儿学的,我说跟一个诲人不倦的老师学的。”
林媚显然不相信从他嘴里能吐出这么根正苗红的表扬,“谢谢,我觉得有点儿折寿。”
陆青崖笑了声,给她拉开了副驾的门。
刚刚那两个外国姑娘邀请他去喝一杯,他说不行,未来媳妇儿会吃醋,指着林媚,向她们介绍他未来的媳妇儿。
林媚掌着车门的顶,“你能开?”
陆青崖从车前绕去驾驶座,“只是受了伤,不是残废。”
晚上场馆有演出,几条线路特别堵,开了快二十分钟,才从附近驶远。
陆青崖问她想吃什么。
“都行,我挺惦记一家做土豆烧鸡的,不知道还开没开着门,叫易记。”
“开着,”陆青崖打方盘变道,“多开了两家分店。”
林媚立刻高兴起来,好像觉得大家都和她一样有眼光,有种微妙的与有荣焉。
“你两年前来铜湖做什么?”
“参加炎炎的婚礼,顺道玩了几天——运气挺不好的,恰好碰上铜湖北山大火,你有印象吗?情况挺严重,上了全国新闻。炎炎蜜月都没来得及度,就被派去采访了。”
“我记得……”陆青崖看着前方,“我们中队和消防中队、森林警察都在抢灾一线。”
林媚愣了一下。
那时是在秋季,连日的干旱,满山的枯枝落叶,火一点就着。
消防深入火场中央,机动中队和森警在外线扑火阻火。陆青崖领着中队一排的同志在西南一线,拎着斧头砍伐林木,开辟阻火带。火势凶猛,被肆虐的山风一吹,愈演愈烈,火舌带着钩子一样往人脸上呼啸而去。便感觉面上刺痛,人如焦烤,浸湿的衣服一霎就蒸发干了。
经过整整两小时的合力战斗,火势终于被成功遏止。
但在那场火灾中,铜湖市森林公安局失去了一名英勇的战士,刚刚从森林警官学校毕业,才二十二岁。
说了这句话后,陆青崖就不再出声了,整个人像是陷于一种沉痛的肃穆之中。
林媚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
到底是变了。
八年的部队生活,把他身上那分浮躁和张狂洗去,显出一种风雨不催的质地,像她曾在沙漠里见过的胡杨林,疏旷而壮美。
铜湖市海拔高,黄昏仿佛被拉长了一样,太阳落得慢,从酡颜缓缓过度到染着银熏的暗蓝,远处浮着薄雾,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路况不大好,前方车流越来越密。
陆青崖缓慢地踩了刹车,林媚抬头往前看了看,不是红灯,“好像堵车了。”
陆青崖却没应,蹙着眉落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