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日,别说是出宫嫁人,便是出宫,也不可能了,还是早作打算罢。”
“我知道,也没打算再嫁人,”锦书抚了抚发上的玉簪:“我想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屈膝向他施礼,她道:“总管是好心,我都明白的,谢过您了。”
“哎哟,使不得,”宁海避开了,向她示意前殿:“去吧,圣上还等着呢。”
“嘴巴甜一点,说几句好听的,这事儿就过去了,圣上疼你,舍不得说什么的。”
锦书不置可否的一笑:“哦。”
她进去的时候,圣上正执御笔,低头批复奏疏,神情专注,只能见到高高的额头与挺竣的眉宇。
两侧的宫灯亮着,带着浅浅的温度,叫他肃穆面容柔和几分,更显温舒。
两个内侍守在一边,见她进来,一道松了口气。
她进来了,圣上也不抬头,只是垂着眼细阅自己所书批复,似乎没见到她一样。
他不言语,锦书也不做声,上前一步,将茶盏放到他手边,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侧,如往常一般,低眉顺眼的侍立。
圣上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随即便如秋日的湖水一般,平复下去。
于他而言,这种不由自己控制的,突如其来的心池乍乱,还是头一次。
冷静而克制的度过了前半生,却在这档口遇到了这样美的变故。
这是年少时不曾有过的情思悸动,或许再也不会有了,不试一试,他不忍忘怀。
尽管锦书始终淡淡的,他也不肯气馁。
圣上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便一样一样的送过去,试探她心意。
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梦。
他若是赏东西与她,她只是收着,也不推拒,却从没有用过,神色似是佛寺前的腊梅,清淡之中不带情思。
当真绝情。
圣上虽肯放下身段示好,骨子里却仍旧有君主的倨然。
这样近乎青涩的情意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她始终不予理会,即使他是天子,也难免会困窘伤神。
一来二去,两人便冷了下来。
倒不是锦书怠慢,而是圣上沉着脸,不搭理她了。
那之后,也有人暗地里嚼舌根,说她太过拿乔,反失了圣心之类的讥讽嘲笑。
只是,那话传出去没多久,说话的人便不见了,借着这关系,锦书身边倒是清净许多。
她也心宽,对此只当不曾察觉,每日做了自己本职,便似往常一般候在一侧,似是观音玉**中的柳枝,安然之中带着沉稳,宠辱不惊。
圣上见了,愈发郁卒起来,却也没有言语。
如此一室寂静,一直到了晚膳时分。
圣上面色不虞,语气也沉,吩咐人摆酒后,便半合着眼,不说话了。
含元殿中最不缺乏察言观色之辈,内侍们自然能察觉出圣上不善。
不说是年轻的,便是宁海这种经过无数风浪的,也敛气屏声的侍立一侧,纹丝不动。
锦书收了茶盏,正要往外殿去,却被捧着酒壶的夏邑与夏林拉住了。
“姐姐救命,”两个人只差没流眼泪了,哀求道:“圣上面有怒意,我们毛手毛脚,唯恐犯了忌讳,还请姐姐帮上一帮。”
说到底,他们也是因为自己,才受了无妄之灾,倒也可怜。
锦书沉默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