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七八个人已经掀开门帘闯了进来,众人中间簇拥着一个瘦高的汉子,他面色蜡白,大红色披风内露出一身绿色锦袍,腰间还悬着一把长剑。他看似病弱,头上却高冠耸起,两侧饰以鶡翎,分明一副羽林健儿的打扮。涂三和另一位伙计也尾随着进来了,两人都鼻青脸肿一脸晦气,看来刚被人揍过。绿衣汉子一扫室内,看无地方可坐,转身看到涂三,径直走上前去一个大嘴巴子扇得他昏头转向。室内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听绿衣汉子尖声叫道:“没眼色的东西!馆陶长公主家里的事全是军国要务!你要不即刻腾出八间上房,大爷我一把火烧了你这客栈!”
狗儿见自己亲爹被打,正要高声叫喊奔向前去,却被二掌柜一把拉住,牢牢抱在胸前,示意他不要作声。狗儿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终于没落下来。店内众人看绿衣汉子气焰嚣张,心下均十分愤恨,但姑且不论此人是否真是馆陶长公主殿前当差的,各人听到长公主的名号却无不忌惮三分。这长公主乃是大行孝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当今皇上的亲姑姑。虽说长公主女儿陈阿娇是当朝废后谪居在长门宫,眼下圣眷正隆的是卫皇后,但是长安城里来往的客商都知道,当今天子却丝毫没有冷落自己姑姑的迹象。
大家看到长公主门下走狗来势汹汹,又自知得罪不起,几位店里的熟客素来知道店掌柜为人厚道,便当即起身,腾出了客栈中间最靠近厨台的桌子给了这帮人,又前往二掌柜处调换房舍,能挤在一起将就一夜便凑合一下,不愿让店家为难。一时间众人竞相效仿,竟然还真的腾出了八间客房。二掌柜此时忙着低头算账,算珠被他拨弄得上下翻飞噼里啪啦作响,而狗儿和小姑娘则在一旁帮着置换分发钥匙,找零收钱,倒也井然有序。
此时客栈的掌柜也从楼上客房下来了,他见到客人们这么给面子,不住地抱拳作揖,低头致歉,满脸感激之色。他矮胖的身躯在柜前丝毫没作停留,便赶紧走到绿衣汉子跟前单腿跪了下去,低首乞求道:"小的们没见过世面,请大人海涵,几位爷的吃用都算在小店账上,就怕食物酒水粗陋,入不了大人的眼”
店掌柜话音未落,绿衣汉子已经一脚踢在他肩上,踢得他就地打了个滚,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你这货还算知道好歹,”绿衣汉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店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伺候上来,我董豹是馆陶长公主家的掌事,岂能白吃白喝你家的!”他从怀里掏出一片金叶子扔在了大掌柜面前。大掌柜见他手面倒是阔绰,心里稍觉宽慰,忍痛爬起来捡起金叶子,对还在发呆的伙计们高声叫道:“今儿董爷赏光,大伙儿拿最好的手艺整一桌席面上来!涂三儿,给大爷们温酒!”
不多时一桌酒菜整治完毕,鸡鸭鱼雁一应俱全,几大壶酒也摆上了桌子。店里伙计们给这一行人准备的粗陶餐具统统被丢到一旁碎了一地,涂三也只能忍气吞声带人把渣子清理干净。董豹命人从店外马车上抬出两个大食盒,从里面拿出一整套红黑相间的髹漆餐具,端的是轻巧美观。店里其余客人见这一行人欺人太甚,纷纷躲避开来回房歇息去了,一时间店里少了大半客人,只听到这帮人的呼喝之声在厅中回荡。
中年人落座离董豹一行较远,他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而他身边的少年几次按耐不住便欲起身,都被他作势制止了。左前方三名黑衣人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