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一边细细查看张骞带回来的地图,是一张张用胭脂色勾画出的,山川河流城池营帐一应具备,他心下大为感动。刘彻又拿起布囊一看,只见里面沉甸甸的塞满了几个小小的布袋,刘彻眼里精光乍现,盯住张骞问道:“这是什么种子?”
“回陛下,其一为苜蓿,西域天马极爱吃,又容易成活,微臣在北地试种过,普通马匹吃了之后脚力倍增;其二为葡萄,其果实甘美,如果酿酒则是一绝;其三为大蒜,味道虽然辛辣,但是入药治腹泻外伤有奇效。”
刘彻点点头,他看到萨兰图雅低头坐在那里,眼中泪水宛如秋日朝露,一滴滴落在她身前的地上,不禁心下一动。他问图雅道:“图雅居次,朕问你,按照我华夏礼数,你嫁与张骞,当与夫君共白头同生死,如果朕命张骞去征伐你爹爹,你会作何计较?”
图雅似乎已经料到刘彻迟早有这一问。她抬起头迎着刘彻的目光一字一顿的说道:“陛下,图雅的父兄也许做过对不起大汉的事情,征伐恐怕不能免,但是图雅恳请陛下,匈奴百姓跟大汉百姓一样不喜欢打仗,还请陛下惩罚他们后……放他们一条生路,漠北有雪山,有草原,有大海,就让他们在那里放牛放羊好吗?”说到最后,图雅已是声泪俱下。
“要是朕不答应呢?”
图雅抬起头看着刘彻,眼里满是泪水。她缓缓看向张骞,张骞早已泪眼模糊,低下头不敢看妻子。图雅凄然说道:“陛下,如果你不肯放过我的家人,即便按照汉人礼义,我也要孝于我的父兄,忠于我的部族——图雅不能离开他们独自活着。但是图雅有一事相求。”
“图雅居次请讲。”
“请陛下给张骞找一个好的妻子,请她……好好照顾……我的相公和孩子。”图雅止住了泪水,脸色异常平静,她双眸望向张骞,眼里是道不尽的万种柔情。
殿上众人无不动容。刘彻看着图雅,眼里竟然湿了。他眯起眼睛往殿外望去,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远处终南山上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他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张骞,图雅居次可有汉名?”
“回陛下,贱内汉名月娘,取的是她名字的本意,萨兰图雅,匈奴语是月光。”
“嗯。大行传旨,朕赐萨兰图雅居次刘姓,禄比宗室公主。加升张骞为太中大夫,秩比两千石。午时三刻赐宴宣室殿,卫青、张骞、图雅、东方朔陪朕。另太仆兼轻骑将军公孙贺听旨!”
卫青、张骞、图雅、东方朔来不及开口,只能叩拜谢恩。耳边听得公孙贺高声应道:“臣在!”
“即日起在上林苑种植苜蓿,饲养关中军马。”
“臣遵旨!”
刘彻看着殿中有些不知所措的图雅,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和怜爱缓缓说道:“月娘,朕昨晚接到右北平太守李广的六百里加急羽书,你爹爹三天前薨了,你叔叔伊稚斜自立为单于,你的胞弟于丹不知所终。朕已经命李广全力搜救于丹,朕会帮助于丹登上单于之位,替你们姐弟俩讨回公道。”
图雅恍恍惚惚地叩首谢恩,前额甫一触地,只觉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北风呼啸在塞外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将积雪吹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波纹,风时强时弱,漫天飞舞的粉雪一会儿四处飘散,一会儿又落回大地。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疾驰在雪地上向南方奔去。当先一人裘衣皮靴,头戴雕翎金冠,脸被狐尾围脖围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后面一匹马上一人披发虬髯,须发尽被冰雪染白,身着一袭灰色狼皮袍,腰中悬着一把短剑,身背一张长弓。两匹马都已是经过长途奔驰,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