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听汲黯这么一篇高论出来,不仅得罪了当朝丞相薛泽、御史大夫公孙弘、太仆兼轻骑将军公孙贺、车骑将军卫青、郎官张骞,还把自己给捎带上了,这是他万万始料不及的,心里忍不住大骂汲黯这老不死的真是缺心眼。
刘彻听了汲黯这番话后不动声色,他目光扫过群臣,后排东方朔看起来倒是无所谓,神色如常坐在那里,司马相如一脸晦气看着眼前地面。而卫青神色从容,图雅眼中带有期许之光,另一边的薛泽跟一截木头似的,好像这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身后的公孙弘和公孙贺却都大有愤愤之意。刘彻再看张骞,却是一副跃跃欲言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于是问道:“张骞,汲黯……爱卿这番话,说的可有道理?”
张骞稽首再拜,亢声回复道:“陛下,臣窃以为汲黯大人所言甚为偏颇!”
“哦,说出来让朕和众卿听听。”
“陛下,微臣离开长安十三年了,但是说来惭愧,在匈奴羁留长达九年,同军臣单于、左右贤王、各部首领都有过交往。匈奴自单于以降,虽然对我大汉故孝文皇帝、孝景皇帝以丈人相称,但实际上心里并不把我汉室放在眼里,对我大汉使节经常轻慢相待,对我边民长存抢掠杀戮之心。如果诚如汲黯大人所言,和亲贿币能保我大汉边境平安,那为何我大汉已经嫁出去近十位宗室公主,赐给匈奴钱财何止亿万,匈奴仍贪得无厌,屡次攻杀我边地太守,悬其头颅于漠北王庭?陛下,我大汉已经忍让匈奴久矣,是先帝怀德柔远,欲行教化,但是匈奴却日益骄横,这种情势万万不可再持续下去了!微臣自匈奴王庭逃出后,一路西行,先后行至楼兰、姑师、大宛、大月氏、乌孙等国,沿途各部无不痛恨匈奴之蛮横霸道,但都慑于其淫威忍气吞声,无不东望长安,待陛下擎旗而讨之。”
张骞越说越激动,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羊皮和一个布囊,呈给谒者转给刘彻后继续说道:“陛下请看,此是臣这些年西行绘制的山川概要和带回的西域种子。臣以为若要平定匈奴祸乱,须要从三山一川入手。三山之首乃是横贯匈奴王庭的阴山,东西长两千余里,山阴乃是极北苦寒之地,微臣在山阴放牧,牛羊都不愿意久待,常年积雪不化,冰河嶙峋;而山阳则是匈奴水草肥美之地,冬日积雪春分后逐渐融化,汇成河流湖泊,单于王庭就设于此,但逐水草而居,并无定所。如果我汉军占据此地,则匈奴无立身之本;其二是祁连山,在阴山西南,其南北山相望,中间谷地河流纵横,是我大汉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其东端焉支山下是匈奴百万牲畜栖养之地,匈奴阏氏多出于此地,如被我大汉所有,则匈奴将失去右臂,无法跟西域属国合纵连横;其三乃天山,位于西域极远之地,但却是匈奴良马来源,大月氏和大宛国在此附近,如果被汉室所有,不仅得匈奴之良马,还能断其西逃之路,逼迫其向北而行,逐出漠北,我大汉才能保万世平安。至于一川,则是黄河,黄河自陇西而来,蜿蜒流经河套、朔方,沿河土地肥沃,我大汉必派军民屯垦,不仅可得几百万顷良田以自给,还能以黄河天险防备匈奴侵扰,卫将军此番占据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