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看东方朔闭着眼睛坐在琴前,脸上表情古怪之极,一会儿似笑非笑,一会儿悲怆泪流,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于是开口问道:“曼倩,此琴到底是何物色,说来给朕和众位爱卿听听。”
东方朔跪叩致礼,擦了擦眼泪回道:“陛下,恕微臣无能,此琴不是寻常公卿王侯将相所当得起的,微臣相琴无数,此琴绝非凡品,纵然孔夫子所操之琴也没有如此气象。”
“哦,跟相如的绿绮相比如何?”
“陛下,恕臣一言难尽。”
“曼倩,你尽管照直说,朕赦你无罪。”
“此琴断纹奇特,初看是梅花断,纹理均匀,定是有一志趣高洁之人长期操演;再细看则是烟云断,一番边塞沙场点兵气象,若无前朝名将弄弦万万不会现此纹;最后,恕臣无礼,看到的是江山断,若非古今帝王抚持,定不会有此断纹。跟此琴相比,绿绮乃是文臣乐匠玩乐之物。陛下,这该是你的御琴啊!”
东方朔此言一出,卫青和张骞都惊呆了。东方朔这厮虽然没个正经,但身上确实真还有些邪门。卫青跟东方朔并列朝班多年,觉得他虽然有时疯疯癫癫,但他本人倒不失憨直可爱,卫青对他并不反感,但是今天听到东方朔这番说辞,却让卫青对他刮目相看了。刘彻也被东方朔的话惊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温言安慰道:“曼倩,难为你了,你说的不错,此琴原本是秦始皇所有,后来御赐给了戍边大将蒙恬。你说的什么断的,果然是有些道理。”
司马相如在殿下已经是妒火万丈。绿绮本来就是不世出的名琴,自己自娱娱人于公卿王侯之间,却被东方朔这厮说成是匠人玩乐之物。琴身断纹本自平常,却能被这厮演绎出这许多故事,这一口气无论如何咽不下去。此时又听到刘彻的声音传来:“大行令拟旨,凤栖之桐精绝兮,斫以为身;南海之漆流光兮,饰以为纹。形于咸阳兮鸣之朔方,赐我良将兮开我边疆!朕赐此琴于车骑将军、关内侯卫青,卫青因开边有功,特益封三千户!”
殿中诸人听到皇帝竟然如此器重卫青,当场把这样一具绝世名琴赐给了他,心中酸甜苦辣各自有之。而司马相如则知道皇帝现在是诗兴大发了,心里一阵瘙痒,正想着如何应和一首出彩的,耳边却听到卫青急急说道:“微臣谢皇上隆恩,但万死不敢受此重赏!”
“卫青,朕意已决,此琴本就是你的,朕不过是还给你而已,回去你爱给谁就给谁。东方朔,你回去坐好,以后朝堂之上还要注意规矩,不要让人笑话。”
“谢陛下提点,其实微臣是一片忠心,上可鉴日月,下可鉴九泉。微臣刚才听到那匈奴女子一番话,确实是替陛下高兴啊,因此忍不住大笑。其实臣下们差不多都一个心思,只是由于陛下天威难测不好表达,所以微臣就代表一下”
“东方朔!!!你个龌龊小人!你不过是个俳优,居然敢代表朝廷干城栋梁!呸!” 卫青右边对面第四人再也忍不住了,膝行出列,对着东方朔大声怒斥。
图雅原本坐在那里看着热闹,她对东方朔颇有好感,突然被此人的严辞呵斥吓了一跳。卫青也皱了皱眉头,见是主爵都尉汲黯,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东方朔竟然不理会汲黯的发难,他跟皇帝行过礼就小心退下去了。刘彻见到出列的是汲黯,也不禁大为犯愁,这老先生一出来,朝堂之上就不会安宁了。
司马相如见到汲黯出列对东方朔咆哮发作,心里是说不出的舒服。他眼睛有些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