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心底一下子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前一阵子范衡跟他原原本本讲了王掌柜的身世—他原本是晋阳人氏,跟卫青还算是同乡,孝文皇帝年间因为不堪匈奴袭扰从晋阳迁来长安,就在灞桥边苦心经营汤饼生意。王掌柜为人和气仗义,生意一直颇为红火,十几年前又开了一座客栈。自从九年前王掌柜收留了范衡父女后,范衡对他十分感激,把平生所积累的吃喝经验尽数传授给了店里的庖厨,加之二人一直诚信经营,客栈在长安城里城外已经小有名气了。
一个多月前那晚的经历让卫青对王掌柜颇存有几分感佩之情,这案子是自己惹出来的,自己铁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但是这件凶案十之**跟馆陶长公主也有关系。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颇为耐人寻味,皇帝前几日半夜突然驾临长门宫,在那里待到第二天午时才回未央宫,把第二天的早朝都取消了。朝中近日来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司马相如用了一篇文章让皇帝回心转意,陈阿娇废后重立的谣言喧嚣直上。董豹的事情自己是原原本本上了奏章的,但是否馆陶长公主又在皇帝面前做了什么手脚呢?虽然说现在不能肯定就是董豹一行所为,但是此人嫌疑最大,如何才能尽快将凶犯绳之以法?
这当中关系错综复杂,卫青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但不管凶犯是谁,在皇城根儿下居然犯下这等滔天罪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姑息的。他深知三姐卫子夫的品性,在宫里一直都是温良谦让,从来没有因为皇后身份擅宠弄权做过失德的事情,况且皇后之废立是朝廷大事,岂是司马相如一篇长门赋所能左右的?
卫青想到这里心下就有了计较,他对狗儿说道:“你别怕,这件事情我会交代给廷尉张汤办理,一定要帮你讨回个公道。你在长安可有亲人投奔?”
狗儿收住哭声摇了摇头,“俺娘早已不在了,俺爹是从山东逃荒过来的,这城里我……我只认识您和范先生了”
“嗯。”卫青冲他点点头,“那你今后就住我家里,先用我的姓以子侄辈论,料想别人不敢欺侮你。待长大后你再认祖归宗。你可有大名?”
狗儿先是点了点头,听到卫青问他大名又摇了摇头。卫青向范衡望去,范衡也摇了摇头。卫青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给你取名单字为英吧。今后你跟去病和贞儿一起跟着范先生读书,你父亲和王掌柜的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明白!你看这样可好?”
狗儿含着泪冲卫青点了点头,他又指着卧在一边的金虎问道:“卫将军,那金虎能不能也留下?”
卫青心里一动,他笑了一下说道:“当然可以。” 狗儿一下子破涕为笑,抱着卫青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狗儿,还不赶紧下来给义父磕头。”范衡在一边含泪说道。
狗儿很机灵,他听到了范衡的话外之音,立刻从卫青身上挣扎着爬下来,就地跪倒,咚咚咚给卫青又磕了三个响头。一边的金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跟在小主人身边,冲着卫青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仿佛是在作揖一般。
二月十九日转眼就到了,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长安城外南边绵延几百里的终南山上冰雪初消,山体已经露出了片片的青色。一早刚过辰时,未央宫南阙的宫门大开,早候在南阙的南军卫士们衣甲鲜明,坐骑神骏,整整齐齐排成两列迎接皇帝和皇后车驾,竟不闻一声人语马嘶。不一会儿便从宫门内先出来三十六骑期门健儿,一色的白马黑旗,好不威风,接下来是百官行列,左右文武群臣分列,身上挂满了五色印绶,怕是有几百人之多;大臣们出尽后紧接着是一队鼓乐,竟然也有百人上下,丝竹钟鼓声中皇帝的车辇缓缓驶来,车辇前后跟了几十名小黄门太监,大行令骑马随侍在旁,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