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吓得哆哆嗦嗦地说道:“陛……陛下,微臣当时见了这位李……,当即魂儿就丢了,再加上微臣刚刚与前妻分开,就……就托了媒人过去……”
这下轮到刘嫖忍不住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嘴里含着的一口酒喷到了面前席上。一面的董偃却不敢笑出声,低头死死咬着嘴唇盯着眼前的地面。刘彻倒是被刘嫖弄糊涂了,不动声色地看着刘嫖在那里狂笑。
刘嫖笑得前仰后合,过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歇下来,她指着东方朔骂道:“你个死猴子,这长安城里但凡有个美人儿是不是你都想娶回家里?”她转向刘彻笑着说道:“陛下,这李延年的歌舞虽然是簪玉楼一绝,但是平日里可不出来献艺,他不是女儿身,他是簪玉楼主人李同的二公子!”
刘彻一听之下顿时瞠目结舌,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李延年,只见他一双妙目凝视着自己,眼中脉脉含情,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人是个男子。他揉了揉眼睛,恍惚间仿佛看到是陈阿娇跪在眼前,再用力揉揉眼睛,又依稀是卫子夫在姐姐平阳公主府上初次见到时的模样。刘彻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他索性不再看李延年,望着厅外的蓝天问道:“李延年,大长公主说的可是真的?你家中还有何人?”
李延年不慌不忙地回复道:“回陛下,正如大长公主所言,贱奴是家父堂前不肖犬子。家父从中山到长安已经几十年了,家母已经去世,家中还有长兄李广利,三弟李季和四妹李妍。贱奴虽是男儿,却自小喜欢女红歌舞,今日楚歌以女装扮相,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刘彻长叹一声,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恐怕这世间女子,姿容比得上你的也没几个。”他转向董偃问道:“董先生,你这编排的楚歌楚舞的确是精彩绝伦,朕在宫里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朕赏你和李延年黄金各五十斤,你再好好编排演练,朕择日赐宴宣室殿,你俩随我姑姑一起过来。东方朔,回去后你选个朕不太忙的日子,让苏文传诏便是。”
刘嫖、董偃和李延年正要各自叩首谢恩,耳边却听东方朔亢声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歌此舞不宜再看,赐宴宣室殿更是不可!”
此言一出,刘嫖又惊又怒,董偃和李延年被吓得脸色煞白。刘彻被东方朔这么贸然顶撞了一下,顿时觉得血冲脑门,颜面无存。他强压住怒火冷冷说道:“曼倩,你又有何高见?说出来让朕等孤陋寡闻之人听听。”
“陛下,微臣罪该万死,扰了皇上和大长公主的兴致。但此歌舞颇有来历,是昔年高祖后宫戚夫人所作,歌舞悲戚,这几十年来在长安北闾倡馆颇有传唱,如何能在宣室殿排演呢? 再说戚夫人和赵王下场又都凄惨,此绝非吉祥之乐舞,请陛下三思啊!”
东方朔的话如雷贯耳,让座中各人都大吃了一惊。刘嫖小时候跟着父亲孝文皇帝来到长安,自然在宫里听到过戚夫人和儿子刘如意的惨剧。刘彻自己也听太后说过戚夫人乃是高祖宠妃,戚夫人也是赵国人,但是却善为楚舞,戚夫人儿子赵王刘如意最得高祖欢心,高祖晚年甚至有意将皇位传给如意,打算把太子刘盈废掉。后来吕后找到张良,张良出面请来了商山四皓辅佐太子刘盈才幸免被废。但是高祖死后吕后却将戚夫人治死,手段极其残忍,将孝惠皇帝刘盈吓得几乎疯掉,不久便郁郁而终。这段公案差不多是大汉立国以来未央宫里最惨的一出了。
刘彻想到这里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刚才的满腔怒火登时化为乌有。他无趣地摆了摆手,对东方朔说道:“曼倩,朕知道了,你跟朕回宫去吧。即刻让苏文把封赏送到大长公主府上。”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刘嫖拱了拱手说道:“不打搅姑姑了,日后有空再来府里相聚,就此别过,你们不用送了,免礼吧。”说罢径直朝外走去,东方朔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