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明日到孔府请孔仅大人来咱们府上一叙,礼数一定要周到。”
范忠还来不及回答,便听到院外一人爽朗的笑声响起:“范大人,孔某不请自来,能否在贵府院**饮几杯?”
范衡微微一惊,院外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说起的孔仅。他也朗声说道:“孔大人请进,范某已经戒酒多年,恕不能陪,但是这院中清风明月却愿意跟孔大人共赏!”
转瞬间孔仅已经带着两个长随走进了院门,长随手中各提了两个极大的食盒,轻轻放在了院内。此时春风送暖,疏影摇曳,天边一轮明月朗朗地照在各人身上,好一派舒和的图景。范衡命范忠抬出了坐席,孔仅则指挥着手下把菜肴一一端了出来,又从食盒中拿出了一坛酒,亲自给范衡面前的杯子斟上了八分,又给自己斟满。
范衡闻到杯中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心里一阵翻腾。这酒是范氏府中所酿家酒,用的是长沙国南边酃湖出产的稻米,酒中酿了香茅和辛夷,此酒活血温补,适量长饮对身子极好。十年前他跟孔仅设局赌博,喝的就是这酒。他冲孔仅摆摆手说道:“孔先生,我已经戒酒十年了,虽自酿但不饮,今天恕不能陪。”
孔仅微微点了点头跟范衡说道:“范大人这十年来的事情,孔某也刚刚从长安城里知道了个大略。今天孔某前来,是想跟范大人再博上一局。十年前就在这院子里,孔某侥幸赢得大人不少家财,今日孔某前来,带了五万金的书券,孔某并没有打算带回去。”
范衡微微一哂,揶揄道:“孔先生,我范衡还没活够呢,你拿来了五万金,我只有这一处祖宅,当年还得靠你手下留情,范某今天才能坐在这里。你说我拿什么跟你赌?赌我的命不成?”
孔仅毫不惊慌,他缓缓说道:“范大人,孔某万万不敢冒犯天子钦差。孔某这十年来一直在长安寻访大人,却是毫无音讯,孔某如果侥幸赢了,只需范大人告知孔某何故戒酒即可。如果范大人赢了,孔某立刻将五万金书券呈给范大人。范大人,我孔家世代诚信,大人一直是知道的。”
范衡轻轻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孔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孔氏在当年能成为跟范氏并驾齐驱的南阳富豪,蜚声海内,的确靠的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孔仅在长安找过自己这事情范衡是相信的,有一年孔仅在灞桥客栈中歇脚用饭,还问过伙计们是否认识范衡这个人。但是那时候自己冒名张仲衡,店里伙计当然不知道,自己见到了孔仅后觉得自惭形愧,便远远地躲了起来,等到孔仅一行走后才出来。但是眼下这一博局也太过不平了,孔仅如果是为了巴结自己,五万金显然过于贵重,足足可以让自己又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富豪。范衡决定先把投壶之戏玩了后再相机而动,他对孔仅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范忠,把家里那套投壶的器具搬出来!”
范忠顷刻间便把壶和箭准备好,把箭筒放在了孔仅和范衡中间。范衡抽出一支箭,见箭头上涂了一层清油,这十年来居然没有生锈,不禁心里暗暗赞了范忠一声。他正要朝十五尺开外的铁壶投去,却被孔仅劝住了。孔仅在箭筒中借着月光细细分辨,抽出了一支递给范衡。范衡惊疑间拿在手里细细看去,跟自己刚才手中所持毫无分别,他犹豫了一下瞄准铁壶投去,只听一声叮当作响,声音清脆,那箭已经稳稳地投入壶中。
范衡已经十年没玩过这种投壶之戏了。当年他是此中高手,今天一投之下发现自己宝刀未老,不由得心下十分欣慰。孔仅已经将箭分成了两簇各自放在两人手边,两人依次投壶,待到第八支上,范衡箭箭入壶,孔仅却六箭未中。
眼看胜负已分,孔仅仰天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方碧绿的玉牒,那玉牒在月光下发出清冷的光泽,看起来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