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丝毫不惧,也大声回复道:“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南安薛平是也!今天前来,就是要跟这厮评评理!”他怒目圆睁,用手死死指着卓胜骂道:“你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我薛家世代为你卓家凿井,我爹应了渔阳之役后落下了残疾,你不仅见死不救,还拿这等私钱来坑害于我!”他说到激动处,从怀里掏出了一袋东西,狠狠朝卓胜砸去。卓胜侧身躲过,布袋砸在他身后墙上散裂开来,四散滚落了一地铜钱。
卓王孙大怒,这恶徒驳了他的面子也就罢了,在范衡和霍去病面前他无论如何也丢不起这个人,于是他厉声喝道:“把这狗贼给我拿下,先抽他二十鞭子,再送官府严办!”众人见主人发狠,竟一下子全部涌将上来,把薛平团团围住,各种刀枪剑戟纷纷指向他的身子,纵使他有千般本事,恐怕也难以逃脱了。
薛平竟然不再闪避,他仰天大吼道:“爹,孩儿不孝,只知道用蛮力凿井,但就算凿出了万担卤水又能如何?还是治不了你的病!孩儿先去一步,咱们在黄泉见吧!”他身子一矮,把自己的胸口对准近处的一柄利剑扑了过去。
卓胜眼见薛平就要命丧于剑下,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狞笑。卓王孙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刚烈,正要出声喝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眼见薛平就要命丧剑下,可就在剑尖触及薛平身体的一刹那,持剑的奴仆却被人拉出了一丈开外,薛平同时觉得后领一紧,整个人轻飘飘飞了起来,又被人在腰间一托,腾云驾雾般从人群中飞了出去,落地后稳稳地站在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的青衣长者面前。
那长者正是范衡,而出手相救薛平的还是霍去病。薛平看见面前长者慈眉善目,手里正在把玩着一枚刚才自己摔落的铜钱,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起来。只见那长者朝自己微微一笑说道:“不要怕,我范某今天会给你作主,你要如实相告,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薛平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待到哭声稍歇,他哽咽着对范衡说道:“大人,我本来就是这作坊的工匠,这是我向卓胜借的高利贷,一共五千钱,每月一分的利息,打算买上十斤井盐给父亲治疗褥疮。谁知卓胜使了坏,给我的是蜀地私铸的三铢钱,我去盐行买盐,只能当两千钱使,这狗贼拒不承认给了我私钱,拿出当时立下的书券为证,但是我一个下苦力的粗人哪里会算计这些,家父征战渔阳落下的残疾,褥疮加上旧伤复发,怕是怕是熬不过去了”
范衡一股恶气涌上心头。他也是双腿残疾,要不是贞儿母亲和淳于缇萦太医精心照料,加上长安地处干燥的话,恐怕也会得这种病,一定是苦不堪言。用盐水清洗创口乃是治疗良方,但是薛平就在卓王孙的盐井上当差,怎么会连卤水都拿不回去一点?另外这三铢钱质量确实太次,范衡长期在四海之内做生意,对半两、三铢钱都很熟悉,一入手便知好坏,如果确实如薛平所言卓胜算计了他,给了他私铸的次钱,那这事情就很严重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想到这里范衡换了一副脸色,冷冷地问道:“薛平,卓王孙卓先生富甲海内,名震天下,自然是家教极严的,卓家的人怎么会拿这私铸的三铢钱来害你?况且你本来就在这盐井里劳作,又如何连卤水都拿不出来救治你父亲?给我从实招来!”
薛平盯着范衡毫不畏惧地说道:“大人,卓先生富甲海内不假,在这方圆几千里之内也算乐善好施,难道就能保得住他家里人个个都跟他一样吗?卓胜给我这五千钱的成色,只有天地鬼神和他自己知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