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又行了五天到达巫峡和瞿塘峡相接处。司马迁站在船头西望瞿塘峡,但见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江水宽不及三十丈,形同万仞城门,卓王孙告诉他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的夔门到了。夔门左边赤甲山,右边白盐山相对耸立,滚滚长江水如同天上泄来,轰鸣而下。
这几天雨一直没有停,此时越下越大,江水浑浊,如雷霆万钧之势夹着树木杂物等咆哮而来。胡大找到卓王孙急急商量,雨天逆水行舟甚是危险,可否将船先拉近岸边有岩石遮挡处避上一避,卓王孙和范衡一商量便同意了胡大的意见。岸上纤夫分为两队,每队各九人,两股极粗的麻绳一前一后分别系在船头和船尾,麻绳到中间又各分九股分别被一名纤夫所执,众人在岸边缓缓用力将船拉向水流缓处,船头两人持篙严阵以待,生怕触到礁石,胡大在船后掌舵,也是用足了精神,丝毫不敢怠慢。
司马迁在船上看两岸悬崖峭壁如同刀削斧砍,山高峡窄,云天一线,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足二十丈,波涛汹涌,奔腾呼啸,直令人头晕目眩、胆战心惊。卓王孙之前所说瞿塘峡虽短,却能“镇全川之水,扼巴蜀咽喉”,果然不虚。他看着看着便觉得胸中一阵气闷恶心,说不出的难受,当即回到船舱里歇息了。霍去病却丝毫没事,站在船舷边上看胡大等人停船靠岸。
突然间一股恶浪高高跃起,从滟滪堆后排天而来,浪头上卷起一段长三丈有余的巨木狠狠地砸在船头,把船头硬生生砸入了水里。霍去病先是站立不稳几欲摔倒,幸亏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船舷,接下来整个人身子被带进了江中,水势极猛,冲得他几乎脱手,巨木从船舱上压过,喀剌剌一阵响声过后船舱已经被全部崩塌,岸上的纤夫哪料到飞来横祸,几人被带入了江中,饶是这些人水性极好,也仍在岸边水流中不停挣扎,渐渐离岸边越来越远。
霍去病在水中浮沉了好几下,被呛了好几口水,他不会游泳,江水来势太猛,把船硬生生要往下游冲去。霍去病一开始不免惊慌失措,但是转瞬间就恢复了镇静。他看到岸上十几名纤夫还在死死拽住纤绳,不至于让船松脱,他大声冲岸上喝道:“把绳子拴到石头上!”岸上的人如梦方醒,朝着就近的一块礁石把纤绳围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纤绳拉着右舷绷得笔直,船身嘎吱嘎吱乱响,仿佛时刻都要散架。所幸上游不再有巨木袭来,船身一时稳住了。霍去病冲入船舱一看,范衡已经被巨木砸伤,头上鲜血淋漓,但是神智尚算清醒。贞儿身上并无大碍,正紧紧抱住范衡哭泣。卓王孙倒是没事,但是他的一名长随已经被巨木砸死,把卓王孙生生吓呆了,坐在那里茫然失神。司马迁和狗儿、金虎却已不知去向。霍去病想不了太多,他一把抱起贞儿和范衡冲出船舱,将两人放在右舷边上,又拿起舷边一卷纤绳,朝水里的几名纤夫扔去。那几人水性本来就很好,只是由于纤道太高,水势过猛苦于无法上岸,见到救命绳索前来,都当机立断抓住了绳子。霍去病见状稍微放心,他大喝一声,双手拉住碗口粗的纤绳,左右手交替往岸边拉去。
船身离岸边原本十丈开外,被霍去病一尺尺地拉将过去,船头激起几丈高的浪花。看得岸上人众人惊心动魄。霍去病大吼一声:“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拉船!”众纤夫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开始把船往岸边拉去。转眼间已经离岸只有三丈开外,但是船身却被暗礁所阻,再也靠近不得。
霍去病把绳子在船舷上绑紧,双手抱起范衡对着岸上的人大声喝道:“接住了!”他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