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众人只有东方朔看到了刘迁索要青龙灯时刘彻眼里阴冷的目光,在玉龙鳞甲反射的灯火照耀下显得格外诡异。他心里长叹一声—刘安啊,即使你再英明神武,恐怕你的性命都会毁在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手中。
刘迁看着小黄门们把灯包好抬了出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刘彻微笑着把这一行不速之客统统打发了出去,今天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跟座下大臣们商议:对匈奴的战事、郡国和少府的钱粮、与西域各国的外交、天下商品的流通转运……这一切事情都被刘迁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傻子打乱了。刘彻深深吸了两口气,鼻中一股淡淡的檀香传来,跟椒房殿和石渠阁中的香味一模一样,他知道一定是皇后命人跟随焚香了,想到这里他眉头舒展了一些,索性直接问范衡道:“范先生,朕这从弟虽然不才,也算号称是淮南国数一数二的剑客了,你怎么训练的斗鸡,把朕的从弟啄得如此狼狈?”
范衡心下惊恐稽首回道:“陛下请恕臣之罪!臣为陛下驯养斗鸡,用的是庄子一书中记载的法子。当年纪渻子为齐宣王驯养斗鸡,用了四十天的功夫,让那鸡历经了虚浮骄矜、自恃意气、听风而鸣、辨影而惊的阶段,最后变得精神内聚、呆若枯木,别的鸡见了它反而没有敢于应战的,掉头就跑。齐宣王惊奇之余开场斗鸡,果然百战百胜。臣也在上林苑中为陛下设了鸡场,不仅用天下好勇斗狠的名鸡,还用鸡的天敌如狐狸、恶犬加以训练,最终得到了一只可谓天下少有的斗鸡,本来想最近进奉给陛下,没想到伤了淮南王太子殿下,请陛下治微臣之罪!”
刘彻微笑道:“朕哪里有那么多罪要加在你们头上!这朝中的贤良奸猾,你们当真就以为朕分不清楚吗?朕还没有问完你话,既然你从老庄之处学来了训鸡的道理,你给朕说说看,如何驯服天下?”
这番话实实在在是诛心之言,一下子让座中诸人都心神不定起来。而关于老庄和儒家之争,卫青和张骞并没有太多的治学门户之见,但是当今天子尊儒是明摆着的,连丞相公孙弘也是因为治春秋有大成才当了五经博士,进而显贵当了丞相的,因此卫青和张骞都替范衡捏了一把汗。而此刻公孙弘虽然已经是鹤发皓首,但是已经忍不住跃跃欲试要跟范衡辩论一番,势必要以春秋公羊传里的学问压过老庄之术。
汲黯看到公孙弘这个样子颇不以为然。他年轻时当过太子洗马,不过他一直喜好黄老之术,对儒生们的道貌岸然不大能看的过去,加上汲黯平日里对刘彻管教甚严,又愚鲁忠直,所以皇帝那时更喜欢他的另外几个老师如卫绾王臧等。汲黯对范衡和卫青张骞本来也没多少好感,但是这几年战事大有起色,让他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中大为改变了。今天听到范衡说到庄子汲黯反而来了精神,心里已经把范衡划为了自己这一派,竟然要摩拳擦掌时刻准备着替范衡跟公孙弘辩论了。
而司马相如和东方朔又是各怀心思。司马相如这三年来颇得圣眷,皇帝时刻将他跟东方朔带在身边,询经问典丝毫没落下。他心里感激馆陶长公主对他的照顾,自然是巴结得更为用心。无奈这三年来卫青和霍去病风头更盛,捷报频传,陈阿娇那边皇帝虽然每月还去上一两次,哪里又能像卫皇后这样天天伺候在皇帝身边呢?何况这三年来也没见陈阿娇生下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