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悦兮弗独专,
赐宴未央兮遗群贤。
馆陶有主兮怀慈恩,
泽被宗室兮沐人臣,
堂邑主人兮治玉馔。
皎若经天之明月,
绵若终南之积雪。
赋形兮若冰河良驹,
为颜兮若胭脂春色。
气吞兮若瀚海烟波,
势夺兮若狼山猎火。
三军意气兮撼昆仑,
封狼居胥兮静胡尘。
还军长安兮尽千觞,
止干戈兮八佾舞于上林。”
歌声浑厚激越,李延年手中的钟槌却一刻也不停歇,随着他的人影在殿内钟架前飘忽不定,钟槌如雨点般落在钟上,乐声随歌而起,将每一个字都烘托得恰如其分。东方朔看李延年的影子在殿内旋转腾挪,突然间一身冷汗出透—这哪里是人间的音乐,分明是鬼神之作。
而刘彻已经看得痴了。司马相如的赋刚才已经让他心潮澎湃了几回,眼前李延年的乐舞更让他的血像是要沸腾一般。当他听李延年唱到“三军意气兮撼昆仑,封狼居胥兮静胡尘”这句时,双眼一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他不想让群臣看到自己失态,索性闭上眼睛凝神静听,思绪已经被歌声带到了万里黄沙之外,飘荡在狼山瀚海、雪域冰原之上。
等李延年唱完此赋,钟声仍然良久不息。刘彻回过神来睁开了双眼,他朝卫青看去,卫青已是双眼通红,牙关紧咬。他再一一看往群臣,无一不是神色悲愤,有人脸上还带着泪痕。他的目光扫到司马相如身后一人时停住了,那名面目俊秀的少年侍郎正是将军苏建之子苏武,苏武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胸口不停起伏,显然是被李延年的钟声和司马相如辞赋所激,刘彻正要开口勉励苏武两句,却看到苏武再也抑制不住胸中气血激荡,扑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刘彻吃了一惊,他知道苏武吐血是因为李延年这曲歌舞,连忙传唤太医监给苏武诊脉。太医诊完脉后在苏武胸腹间的穴位经络上推拿了几下后对刘彻表示苏武并无大碍,刘彻这才放下心来。
苏武呕血后经太医这一番推拿,感觉已经好了很多,他跪下谢恩说道:“请陛下恕微臣失礼。微臣见识粗浅,从未听到这等摄魂夺魄的乐赋,污了宣室殿,请陛下治罪!”
刘彻长笑不已,他对苏武说道:“你何罪之有?要不是你胸怀江山,心忧国事,断然不会到呕血这地步。苏氏一门忠勇,你父亲镇守朔方不能参加今日盛宴,朕赐昆仑觞一坛于你父亲,你择日给他带过去吧!”
苏武伏地谢恩,他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又不愿被人看到,低着头退回了席上。耳中听到刘彻在廷上问道:“长卿,你这赋可有名字?”
司马相如连忙回答道:“臣恭请陛下为此赋赐名。”早有黄门太监恭恭敬敬将写有此赋的帛书放在了刘彻案前,那边李延年也跪地请道:“恭请陛下也为此乐赐名!”
刘彻想了想说道:“此乐慷慨激昂,可壮我三军士气,就取名为’狼山破阵乐’吧;此赋因淮南王进献豆酪为因,就取名为豆酪赋吧。” 司马相如和李延年谢恩,刘彻将面前樽中的昆仑觞一饮而尽,借着酒意在帛书题头空白处挥毫一气而成。刘彻拿起帛书,吹了吹上面的墨迹交给一边侍立的苏文。苏文仔细一看,题头处皇帝加上了两行字,第一行是’狼山破阵乐’,第二行却是’豆赋’,那个’酪’字怕是皇帝给忘了。他又不敢提醒刘彻,只得恭恭敬敬地将帛书捧在手里,等着皇帝吩咐。
今日会饮的君臣们都没想到的是,由于皇帝的一字之失,此番宣室千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