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药草荒市,许善信坐了孙恒恩的马车快速往汴梁城驶去。
木辛三人回到夕照胡同,将采买的药材分门别类装好,薄薄铺在竹篾里,细细晾晒,未几,就有人上门求医问诊了。
来者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一身粗麻布短衫浆洗的有些发白,外罩一件半新羊皮短袄,脸型稍硬,刻着岁月的痕迹,紧皱的眉头带出内心的慌急和隐晦不安。
汉子见了木辛,明显很是怔愣,但他仍然依礼问了好,这才将来意说了个清楚。
原来这汉子是冬雪胡同的赵玉成,他那妻子两个月前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正和和美美,温馨安宁之际,产妇却渐渐有了不对劲。起先以为是产后的一些小毛病,因着已经生了四个娃,都没出过什么意外,这都第五个了,即便是头晕体虚,月子里挨一挨,捂一捂也就过去了。
谁知情况竟渐渐重了,接连看了好些大夫,药也灌下去不老少,可就是不见好,人一天天的瘦了,生机渐弱,一家子人都急的不行。多方打听后,知道夕照门猫儿胡同的木神医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凡经他诊治的病人就没有不好的,就连一些个其他医者判了死刑的人都给治好,可见医术之高。是以,这赵玉成便打听着来到了猫儿胡同,求木辛看诊。
医者仁心。当下,木辛也不含糊,带了落月、招弟二人就随赵玉成看诊去了。
赵玉成家是个二进的院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家子四房近二十口人,很是人丁兴旺。但因着赵家大儿媳妇,也就是赵玉成妻子的病,使得赵家人都有些担心,空气里弥漫着名为紧张的气氛,那担心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行动中,处处透着真诚,显然,这家人的家风、门风都很不错。
说起来,这产妇的病来的蹊跷,但也普通,搁在正常人身上,它也算不得上个病,也就是呃逆,在产妇身上就是产后呃逆,说白了,这个呃逆就是打嗝。一说打嗝,众人就明白了,从小到大,谁人没打过嗝,就连小婴孩喂奶后,都要竖起来拍几下,直到听到婴孩打出嗝儿才可放下平躺。因而这打嗝对一般人来说,真不是个病,但是,这呃逆,也就是打嗝持续起来,一天,两天甚至更多天下去,不是病也被拖成了病。
但观床榻上仰卧之人,已昏迷全无意识,且身形消瘦,面色干瘪晦暗,只那隐隐的有气无力又似催人性命的打嗝声,提示着这人似乎还活着。木辛叹了口气,轻轻按在她干瘦的腕间,感受脆弱到极致的脉象。
闭眼冥思,脉象传来气息,令木辛微微皱了眉。等候在一旁的赵家人见状,大气不敢喘,不住搓着手。
良久,木辛收回手,翻看产妇瞳仁,又在喉下两寸、耳后一寸、胃部稍下许处按压,反复几次,才停了手。
看向屋中老妇,也就是产妇的婆婆问道,“老夫人,令媳产后是由何人侍候的?”
老妇微微俯身,道声不敢,木辛制止,“老夫人不必多礼,直说就好。”
老妇点头,“平日里是由老身并三个儿媳轮流侍候月子的,神医可是有何不妥?”
木辛点点头,果然是良善之家,在孝大于天的古代,几乎没有婆婆侍候儿媳的,即便是生产,也是由妯娌之间侍候,这赵家如此,可见家风不错,观这老妇面相。“产妇刚生产那几日是否一直正常,直到第十三天上,才有些不舒服?那天是何人侍候月子?”
老妇怔住,随即忙点头,“正是,那日正好是老身。大夫,可是,可是有什么不妥?”话语里竟是带了颤音。
木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