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呼延信神色更加黯淡。“那都是瞻儿为了不让你担心,强打的精神。你不懂医术,哪里知道。其实那个时候,他早就病入骨髓,死期不远了。所以,才在临行前,将这把嫡子之剑转授于你。”
确信故友已然亡故,陈叔轩心情顿时跌入谷底,悲伤肆无忌惮地涌上心头,喃喃自语道:“他是个好人,本不该早夭的。他身体一向不好,如果他不是个兵而是个秀才,或许如今早就是本朝状元,簪缨游街了。”
听见陈叔轩这么一说,呼延凌薇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凄怆,泪水抽泣着奔涌而出。
“怪就怪他生在我们呼延家吧。自开国以来,我们家先祖就立下一条古训,呼延家的男儿要世世从军,不得干政。”呼延信心中也不是滋味。
“但是爹爹,哥哥他毕竟身体不好,即使不当兵,族人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是爹爹你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成国公的虚位,硬逼他去从军,也不好有今天的事情。”呼延凌薇哭到伤心处,声音都有些颤抖。
呼延信虽然难过,但脸色依旧坚毅,毫无悔意地说:“他是呼延家的男儿,战死沙场都是理所当然的。今天却是病死在床榻之上,死得全尸,而不能马革裹尸还,已经是他的运气了,还有什么可怨恨的。你想想你爷爷,你曾爷爷,你太爷爷,他们连尸首都收不全,残肢断体已是幸运,有的甚至只是座衣冠冢。这就是我们呼延家的宿命!”
陈叔轩却无心聆听呼延父女间的争吵,满心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当初我们一起从军,我性格凶悍,好勇斗狠,为点小事都能和人打个半死,即使自己也被打得奄奄一息,所以军中都怕我,也没有什么朋友。他和我不一样,也和其他士兵不一样。他不喜欢拳脚功夫,却热衷于诗词歌赋,又清高怪癖,沉默不语,并不合群,常常被其他士兵欺负,谁都不相信他会是大帅之子。”
呼延信却习以为常地说:“我们呼延家男子从军,都是要从底层奴隶兵做起,靠个人努力和战功向上爬,从来不论出身。我当然从军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是我没他那么幸运,能遇上你这样的战友。不然,也不会白吃这许多无畏的苦。”
陈叔轩并不理会呼延信话中到底是讽刺和感激,接着说道:“有一次,他被人欺负得半死,我一时看不顺眼,就赶跑了那些欺负他的兵痞,虽然自己身上也挂了点彩。本来只是小事而已,瞻兄却一直铭记在心,从此就时常照顾我。”
“呵呵,你太谦虚了。”呼延信带着酒意接着说道:“那一年,你从战场上的死尸堆里把快死掉的他背回来,还把仅有的水留给他,这才让他有命活下来。为此,自己还差点折了一条腿,回到营里直接因为脱水昏迷过去了。为这个,你这个兄弟,瞻儿他就没白交。”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瞻兄给我的恩惠,才让我终生受惠。他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救他几次而已,他却不知道救了我几百次。”陈叔轩回想往昔,悲伤更加浓烈,“我原来只不过是个拼命三郎,打架不要命,全靠蛮力。所以,常常被打得要死。我现在这一身武艺都是瞻兄传授的呼延家传武术,自从那以后,打架我就没输过。不仅如此,甚至连兵法都是他一字一句的详细讲解给我听。否则凭我以前学的律法条款早就死不知几千遍了。毕竟战场上从来就不是个说理的地方。”
呼延信点了点头说道:“拳脚功夫他不擅长,但舞文弄墨他还是有一套。虽然对我们呼延家的家传武术兵法,他并不喜欢,却是一点就通。所以,我一度想着,就是凭这个,说不定他将来也会是个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