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天子,你是皇帝的儿子,就是天孙,天孙怎么会落魄呢?”文丞志毫不为意的泯了口茶说道。
陈叔轩双目直视着眼前这个一身素服,不知是装疯卖傻还是故作高深的老政客,冷冷地说道:“我手中无权,朝中无人。不仅如此,还被父亲兄弟所忌恨,常年被流放边地,这还不算落魄?”
“可你有朋友呀。”文丞志抬眼看了看他说道:“你没发现你的朋友们圈和其他人很不一样么?”
“朋友?”陈叔轩猛然间似乎发现了什么,神情怪异。
“你的启蒙恩师是文坛泰斗、清流领袖;你的小跟班是异族王子、南疆世家;你的未婚妻是时代勋略、将门帅府;你的祖母是皇族首尊、宗室元老。文臣武将、内廷外族,都有一股力量在你周围,你以为这些都是偶然的么?”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什么未婚妻。”陈叔轩显然被他说动了,但还在强作镇定,试图从这个老政客的话里找出漏洞,以掩饰自己的惊恐。
“你跟呼延家的那个小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在我看来,你迟早要和她有一段良缘的。”
“冷酷的政治交易么?你们这些政客,怎么就这么喜欢没有爱情的婚姻呢?”陈叔轩有些忿恨,毕竟他见过太多不幸福的政治联姻。
“冷酷?”文丞志斜视道:“亏你还是从边廷归来的战士。你难道没看见,曾经那么多王族间的和亲让两国的边境维持了那么长久的和平。牺牲一两个小儿女的幸福,换来数以百万计的百姓的幸福。你说,是冷酷,还是博爱。”
陈叔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多少黄沙湮白骨,只为一轿红衣来。这其中的利害,他是亲历者。让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军士为一两个皇族的幸福去流血牺牲,听起来确实太残忍了。
见对方不言语,文丞志接着说道:“想想你心中的宏愿,这点牺牲又有什么呢?”
“我自己的幸福早就不值一提,可是我不想辜负她的幸福。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一件多么悲伤的事。”陈叔轩喃喃自语道。
“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对方好么?爱情本来就是不图回报的付出。对那个女孩而言,生不能同寝,死能同穴也是好的。”文丞志说到这时,忽然停住了茶杯,仿佛掉进自己的陷阱,难以自拔。
片刻的平静之后,陈叔轩先开口打破沉默。
“丞相,看不出来您这么懂爱情呀。您的青春时光一定不是用来交易的吧。您和夫人一定很恩爱吧。”
“我没有夫人。”文丞志并不为所动,仍是冷冷地说道:“那时的我,年少轻狂,自以为是。最重要的是,我不是皇子,不是一个有野心的王爷。”
“野心?你说我有野心?”
“肯放下王爷的富贵前程,冒天下之大不韪,亲自上阵猎杀勋贵,这能是普通皇子该有的平常心。你心中有比自己的性命、富贵还重要的东西,这还不是野心。”
“那不是野心!”被文丞志戳破心思,甚至污名化,这让陈叔轩有些愤怒。
“野心就是野心,不管它是出于爱还是恨。但老夫要说的是,在这皇皇神都中,凭你在边界军旅中学来的好勇斗狠的那一套是办不成事的。你以为哥舒曜身居高位,是头一次遇刺吗?更何况他自己还是出身行伍。今天即使你真的出手,恐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所以老夫说今天救你,也不是空口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