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攸走了,国子监不能无人主事。还有那些学子和百姓也需要有人出来安抚。总不能让我的礼部尚书、从一品大员去抛头露面吧。这样朝廷的颜面还要不要。”皇帝阴沉地俯视着底下的群臣,尤其在扫过礼部尚书邱体元时,眼神多停留了片刻,虽然依旧难以捉摸,却让这位顶雷的尚书大人羞愧地无地自容。
许久的沉默之后,吏部尚书刘弋寿开口了,本来选官用人也是他的职责之内的事。
“依制祭酒去职,一般情况下,可由其副职司业继任。”
“现在是一般情况下吗?”皇帝闷声嘟囔了一句,斜视着站在皇亲国戚堆里的光王陈叔亮,问道:“这也是你的意思吗?”谁都知道刘弋寿是靠着光王的举荐才爬到现在的这个位置。现在的国子监司业以前更是光王府的王太傅。今天这两人互为犄角,明眼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的道道。
光王陈叔亮索性也不回避,俯首道:“刘尚书熟悉吏治,儿臣以为倒也是稳妥。”
“稳妥?恐怕未必如是吧。”御史中丞谢绍文反驳道:“且不说司业才德是否堪任。但就此事起于国子监,其相关官员是否有牵连,牵连有多深都还有待查明。不停职审查也就罢了,还要匆忙提拔原国子监的官员,何以服天下,这不是火上添油么?”
“是呀”“是呀”“是呀”一片附和声交头接耳地响起。御史中丞的话显然切中要害,不要说大臣们纷纷赞同,连皇帝也微微点头,可以看得出由原国子监的官员继任无论如何都是不得人心的,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
“那中丞大人以为谁为合适?”光王自然不好说话,所以发难的还是吏部尚书,合情也合理。
“臣举荐一人。”谢绍文顿了顿,说道:“本朝太傅郝度书,郝老夫子不仅年高德劭,更加是学识渊博,三朝元老,桃李满天下。相信没人敢质疑他的人品和学问,由他出任祭酒,那些学子和百姓们一定能欣然悦服,平息此次风潮。”
“呵呵。”这回发笑的不止刘弋寿等五皇子的亲信,连许多中立的大臣也都不自觉地发出笑声,笑得谢绍文好不尴尬。
皇帝更加是乌黑难看地憋着脸问道:“谢大人可知道这位郝老夫子几年贵庚呀?”
谢绍文低头想了想,答道:“应该九十又六了吧。”
“这样一个几十年前就已乞骸骨的老夫子,人老眼花,路都站不稳,你真的确信他有精力平息这样一场激烈的风潮吗?还是因为他的孙女是信王侧妃的缘故,你才举荐的他呀。”皇帝一番话让谢绍文汗流浃背。
“臣只一心为国,并无他想,还望陛下明察。”
“起来吧。”看着已然趴在地上的谢绍文,皇帝也不想太计较,毕竟现在外面的事更重要,接着说道:“就算朕肯用他,可他在太傅这个职虚位尊的优职上已经待了几十年了。太傅是几品吗?正一品。国子监祭酒是几品?从三品。你让朕用什么名义让他从正一品的高官改任为从三品,而不会让他、让天下人觉得朕是在贬谪他。这位老夫子是天下读书人的榜样领袖,何等讲究体面的人。朕无过贬谪,让他晚节不保,岂不是要失礼得罪于天下读书人。”
“臣愚不可及,陷陛下于不义,是臣之罪,请陛下责罚。”事情被皇帝这么一分析,问题就严重许多,谢绍文再不敢自作聪明为自己争辩,只扑通一下,叩首请罪。
“谢中丞也是为国举贤心切,还请父皇见谅。”这时候,三皇子信王陈叔宾见情势危急,赶忙站出来,为谢绍文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