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皇帝也有些懵了,问道:“他在那杀人矫诏,怎么会又变成奉命而行。不但无罪还是有功?”
“陛下忘了。”哥舒曜拱手道:“他是作为九边巡阅使去的那里。按律,巡阅使代表朝廷巡视地方,遇急有临机便宜黜置之权,只需回朝禀报即可。”
这是一个近乎荒谬的解释。皇帝冷哼了一声,俯视大殿,期待有人尤其是刚才要杀陈叔轩的人站出来反驳。可是,满殿鸦雀无语,严正清一干人自然更不会说。好吧,皇帝就自己来驳吧。
“琅琊郡王所言不差。但朕当时授予他的是九边巡阅使,不要说九边,他连边都还没够着就动手。这恐怕有点说不过去吧。你说呢,成国公。”
“这这。”成国公呼延信久在边地从军,见过九边巡阅使,也当过九边巡阅使,当然知道九边巡阅使是干什么的。可他早听出来,哥舒曜是有心开脱,不愿驳斥,又不会说谎,结果就剩下支支吾吾而已。
“可是陛下!”哥舒曜接过话题答道:“所谓九边,太祖朝设置时所指的是太祖朝时的九座边镇。可是如今,原来的九边或是荒废,或是内地化,早已为新的边镇取代。武威郡王殿下是没到大边界,可边界本身就是不断变化的。所以。”
“所以什么?”皇帝有了兴趣侧目追问道。
“所以《大陈律》对九边巡阅使在何地可以行使职权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因为边界不稳定,使者走在半道上,原来的边界就可能消失了,新的边界或许就在使者脚下。武威郡王虽然身处内地,却是在去九边的路上。发生了水患这样严重的意外之急,本着为国家守土安民的职责,就地处置,完全在职权之内。也多亏了武威郡王的及时处置,荆楚有灾情灾民,却没有瘟疫动乱,岂不是有功于朝廷。因功授赏,理所当然。故而,此事是功非过,调查一事,实在事出无名。”虽然事出突然,但哥舒曜还是能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
“对呀,对呀,对呀。”这时原本一力主罪的朝议又一阵风似的刮向附和主功的方向。
见皇帝还是敲着指头,似乎仍有犹豫。信王陈叔宾腆着脸出列劝道:“陛下,琅琊郡王所言,句句在理,群臣悦服,还望见纳。再者,七弟见赦,上可以抚皇太后舔犊之心,成陛下仁孝之情。下可以安内外士庶尚义之愿,示陛下仁德之意。”
孝道民心,想到这,皇帝思量左右,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下旨前,问严正清道:“祭酒以为如何。”似乎成也祭酒,败也祭酒。
“惟圣心独裁。”这当然是严正清想要的结果。
于是,皇帝按着哥舒翰的意思拟旨,此事总算有了个了结。下朝后,严正清颇为兴奋,脚步轻盈,只想小酌一杯。正在兴头上,后面有人靠了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回头一看,正是宰相文丞志。
“今日,可顺遂心意。”文丞志也瞧出他满脸的喜悦。
严正清摸了摸胡子,说道:“只可惜,不能彻查下去。放跑了这些个贪官污吏,国家蛀虫。”
文丞志摇摇头说道:“不能查,查了,你也查不下去。时机还不成熟。不过,且等我埋在南方的那个雷,炸了,你就知道今天的忍耐是有价值的。”
“你还会埋雷?”严正清惊讶道:“不过,雷要是炸了,就不怕伤了那个埋雷的人。”
“看不出,您这老先生还这么心疼我,真是谢了。”文丞志真有些感动道:“不过,不破不立,不炸死旧的文丞志,又怎么会有新的文丞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