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突然瞥见床边整整齐齐摆放好的几件花花绿绿的襦裙和外衫,猜到一定是昨晚自己睡下后姨母悄悄进来放到这里的,心里一热,瞬间儿时对姨母的全部记忆都找了回来。
她再也不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了,她找到了家。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即兴奋又幸福。前院的争吵声再次传过来,她辨认出是陈福的声音,便再也待不住,下了床,从床边选了一件藕色的裙子,外搭一件月白色的比甲,往铜镜前一照,让穿惯了尼姑庵里粗布衣衫的明筝眼睛都快晃花了。
这是自己吗?明筝揪了下头发,她头上好看的发髻是临走时,姨母给她梳的,她在尼姑庵是属于寄养的,不落发但也不能露出头发,一大把头发盘在头顶插着一个木头簪子,六年都没变过。明筝对着铜镜把耳边一些碎发规整好,心想着一会儿还要缠着姨母再梳一个新发髻。
明筝沿着游廊跑到月亮门,一出门就听见陈福的声音:“举好了,不准动,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放下……”
院子中间,陈福手拿一根木棍,比划着……他旁边站着萧天,样子古怪的双手举着一个水桶,胳膊只要一动,水桶里就会有水花溅出。
“我告诉你外来的,这个家里,以后得听我的,听见没有……”陈福趾高气扬地说道。
“喂,阿福,”明筝急跑几步,走到两人近前,“你们在干什么?”
“小姐,你,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呀?”
“阿福,我再不过来,你就把人家折磨死了。”说着,明筝走到萧天面前,从他手上接过水桶,气哼哼地扔到地上,水桶倒到一边,水泼了一地。
明筝最见不得欺负人的人,那些年在尼姑庵由于年龄小明里暗里没少受年长尼姑们的气,纵然有隐水姑姑的保护,但是她仍然没少吃苦头,直到有一天,她打败了最厉害的福慧师姐,她的苦日子才结束。
如今,在自己家里明摆着阿福欺负这个落魄的书生,想出这么缺德的招数。明筝越想越气,直瞪着陈福。
“小姐,我,我在代你教训他,他,他想偷东西,被我逮着了。”陈福解释道。
“别小姐小姐的叫我,叫我明筝,”明筝一愣,“你说什么?”
“他偷东西。”陈福手指着萧天。
直到此时,萧天才走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浅笑道:“小姐,实属误会呀……”
萧天从明筝一走出月亮门视线就没有离开她……
从第一次在虎口坡被她所救,接下来跟随马车到驿站,短短的相处使他对她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是一个爱憎分明有着狭义心肠的少女,刚才听到她与陈福的对话,越发对这个有着鲜明个性的少女充满好感。
越是如此,她手上那本神秘的《天门山录》,就越让他摸不着头脑?家里这几个人,也都是朴实的普通人,虽说陈福处处刁难他,但他是个没有心机的憨人。他们显然根本不知道那本书在江湖上的恶名,它就如同一个火蒺藜被他们抱在怀里玩耍,一个不小心,一丝火星,就会引爆……
萧天越是跟这家人呆得长久,就越能感受到这家人的平和善良,就越是揪心,但又不好明说……今天早上,他起的很早,陈福还在酣睡,他心里的好奇使他不觉走到正堂,想了解一下这是个什么背景的人家。
但是很奇怪,正堂里只是摆放着一些应景的物品,能够显示主家身份的一应物品一样也没看到,连一张字画和画像都没有。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