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之眼望山间,面色平淡地说道:“那一年,山西河南遭百年不遇的旱情,颗粒无收。伯父身为工部尚书深知灾区民众疾苦,便上疏请免灾区徭役。不几日,皇上竟然恩准。有了这道旨,伯父立刻下令工部释放灾区工匠,免除差役。这件事是工部侍郎王瑞清督办。可是,一心攀附王振的王瑞清,非但没有免除徭役,还强行征更多工匠,并将官府的木材、石料等众多官家的建材私自用于给王振盖外宅,最后并把罪行栽赃到伯父身上。这便是当时轰动一时的工部尚书贪腐案。可叹伯父一生清廉却落得被小人陷害,株连九族的下场。”
明筝知道父亲是被冤屈的,没想到冤屈至此,顿时泪如泉涌,悲愤填膺:“难道朝堂之上,竟无人肯为父亲鸣冤吗?”
柳眉之一声冷笑:“三法司谁不清楚伯父冤情,但官情纸薄,他们只想自保。”柳眉之回头,缓缓走近明筝,“我之所以苟且活到今日,就是要报此仇。”
明筝望着柳眉之眼中跳耀的火焰,心中一热,“宵石哥哥,我误会你了,我还埋怨过你为何自取其辱待在长春院。”
“傻妹妹,我只有待在那种地方才有机会接触到朝堂上的人,你我一介草民,如何能查明当年的案情呀?”柳眉之苦笑道,“你可愿助哥哥一臂之力?”
“愿意。”明筝飞快地说道,“不瞒哥哥,明筝此番回京,就是要为李氏一门报仇雪恨。”
柳眉之点点头,他满意地望着明筝道:“要对付王瑞清并不容易,他背后是王振那个大太监,如今他在朝中正得势,皇上是他自幼陪伴长大,很信任他,而王振爪牙遍布朝野,他最得意的心腹有两个,一个是东厂督主王浩,另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宁骑城,有道是择主必先断足,要对付这几个人,单凭咱们无疑于痴人说梦,还要从长计议。”
听柳眉之如此一说,明筝脸上一寒,心已凉了半截。
柳眉之见明筝不语,急忙说道:“难道妹妹害怕了?”
“岂是害怕?只是连仇人的面都见不到,毫无用武之地?”明筝紧蹙双眉。
“明筝妹妹,你只要做一事就是帮哥哥大忙,就离咱们报仇又近了一步。”柳眉之双眸闪亮望着明筝道。
“何事?快快讲给我听。”明筝问道。
“你今日回去,速把《天门山录》默出来,过些日我亲自去取。”柳眉之压低声音说道。
明筝一愣,“宵石哥哥,《天门山录》与你我报仇有何关系?你为何一直想着这本书?”
柳眉之显然没想到明筝会问这个问题,也是一愣,片刻后他淡淡一笑回答道:“此书即被誉为天下奇书,肯定有它的价值,如能握在手中,不亚于棋手有了一手好棋。”
明筝听完依然一脸茫然,她想到萧天的话,便快言快语道:“此书为祸江湖多年,即已毁,难道不是天意吗?”
“你听谁说的?”柳眉之煞是惊讶。
“萧大哥。”
“又是他。”柳眉之突然双眉紧锁,拉住明筝道,“此人居心叵测,断不可信他。”
明筝默默地看着柳眉之,不再言语。
“明筝妹妹,”柳眉之上前一步,冲动地说道,“你怎知他不是打你的主意,那本《天门山录》现在只有你能重现,世道险恶,明筝妹妹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萧大哥,他……”明筝想到柳眉之一直对萧天存猜疑,本想说出萧天的真实身份,犹豫了片刻,便改了主意,“萧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他如今在京城找到了本家亲戚,也要走了。”
“哦,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