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膳堂里的事,一传十,十传百,把一个秀女得神仙宝物的事传的神乎其神。本来这些秀女多出自民间,识字不多,但从小耳濡目染听着上一辈的鬼神故事长大,不由不信。众人谈鬼说神很是尽兴,不知不觉都过了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两个嬷嬷的身影。
这时,中间两排起了喧哗,不少秀女惊叫着躲到一边。上午还春风得意、最早背出《女诫》的两个秀女,一个脸肿胀成皮球,一个脸像从泥浆里拎出来一样,又黑又青。许是痛痒的原由,两人不停地挠着脸,抓出血迹。两个秀女对看着,又哭又闹。
几个宫女闻讯跑过来,也是束手无策。有宫女便催促:“快去请嬷嬷。”一个宫女转身跑出大殿。
隔着出事秀女两排座位,有四个秀女并排坐在一起,她们神情异常严峻地盯着那两个出事秀女。
菱歌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我受不了,我不干了。”
其他三人相互对视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干的?”拂衣冷冷地问道。
秋月把手指向绿竹:“是她。”
“是我,我紧张失了手,多放了一颗。”绿竹哭丧着脸,面带愧疚地承认道,“不过,翠微姑姑说了,过个月把便会好,顶多留个疤。”
三人一起瞪着她。“我就说嘛,她定是嫉妒人家比她聪明,才多下了颗。”拂衣一脸厌弃地说道。
秋月拍拍菱歌道:“那小丫头,还是交给你吧,省的她一失手,放进去三颗。”
“好。”菱歌咬咬牙,“那小丫头我挺喜欢的,能不能只放半颗?”
“不行。”三人同时答道。
突然,大殿外一声咳嗽。四个宫女缓缓走进来分列两旁,杨嬷嬷和陈嬷嬷一前一后走进来。只是今日两人模样甚是古怪,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仪。杨嬷嬷不停地扭动着脖子,耸着鼻子;陈嬷嬷一只手一直伸在背后不停地挠着,脸上一副欲罢不能的表情。此时陈嬷嬷顾不上礼仪,一只手伸进袖筒里抓挠起来。
座上的众秀女终于忍俊不禁,失声笑起来,笑声会传染,接着整个大殿一阵哄堂大笑。
“放肆……”杨嬷嬷气急败坏地拿起戒尺,大喝一声,“谁再笑?”
大殿里瞬间寂静下来,众秀女垂下头,有的捂住嘴,有的干脆抱住头。
陈嬷嬷走到杨嬷嬷面前,指着背道:“姐姐,你帮帮我,我总觉得背上爬进了几条虫子,你帮我看看。”
“成何体统。”杨嬷嬷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幻着,她强忍着身上不适说道,“听宫女说,又有两个秀女脸上浮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咱俩也是水土不服?”陈嬷嬷想起管事太监的话。
“呸,”杨嬷嬷紧皱眉头,“在宫里吃了半辈子饭了,水土不服个屁。”
“姐姐,我不行了,”陈嬷嬷挤眉弄眼,身体忍不住颠起来,“姐姐,我得找个地方脱去衣服,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虫子,太痒了,痒……”陈嬷嬷说着,一边颠着跑出大殿。
经陈嬷嬷一说,杨嬷嬷也感觉背上爬满虫子,她已无心再管这些秀女,强忍着不适大声说道:“圣上旨意,秀女学习《女诫》,是女子以柔弱为美,以恭顺为德,大道有阴阳,世人分男女,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做到贞静清闲,行已有耻,秉承此典精义,你们要谨记,此典你们可都能背咏?”
明筝向冬梅眨了下眼,大声道:“能背咏。”
众秀女也跟着明筝大声道:“能背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