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沉默片刻,又缓缓说道:“这座酒窖最早是东海道门的灵脉矿场,经过数百年的开采挖掘,后来灵石枯竭殆尽,才慢慢演化成这幽暗酒窖。”
余牧问道:“那你所说的供奉又是什么?”
汪老头淡淡望了余牧一眼,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座酒窖最深处藏着东海最深的秘辛。我上一印正是东海道门的客卿,当年东海道门的观主和我私交不错,曾经喝酒的时候,老道人喝多了嘴漏了一些。这大千世界,人类繁衍生息,历史浩瀚不知有多少年,且不说古之蛮荒,哪怕是近古至今又有多少万年?修行界中,儒释道三宗底蕴最深,出过的三十二重天境界的圣人也是最多。谁都不知道在过往的岁月长河里留下过多少难以想象的构局布阵。”
“你是说这酒窖……矿场最深处,是有一个老神仙吗?”
余牧早已心神震撼,他只是一个命运凄惨艰辛的凡人,而且远比常人更为不幸,连天空和太阳都未见过。汪老头的一番话,实在令他无法想象。
汪老头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酒,咂巴一下嘴说道:“不一定,当年我追问过东海道门的老观主很久,他一再避而不谈,最后实在被我搞烦了,就说了一句古之禁忌,千年续貂而已。我后来反复揣摩过这八个字,倘若我的猜测是对的,那这里的存在恐怕不是世人皆知的圣人手笔,而是极为罕见晦涩的古之遗局,大概只有几部不可考究的论述修行历史的枯槁典籍之中寥寥描述过。至于这矿场深处的存在是活物还是死物,这就无从知晓了,这数百年来无数个孩童被囚禁于此,葬身于此,仅是这两年来你可曾见到腐坏的尸体?”
余牧回答不上,汪老头又自顾自说道:“我修的是诸子百家中极为偏僻无名的轮回宗法,只证大道长生,而不像寻常修士追求以力证道,上那重重青天。一世一轮回,一回结一印,我活得无比长久,故而对这世界的认识和见闻也还算深刻。至于这底下的供奉,那古之遗局,就不是我这只泥潭老龟有那实力和运数能够涉足的了。只是好奇这不知是活物还是死物的,这么多年汲取着那些奴童的魂魄肉身,也不知道吃饱了没有?”
说罢,汪老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余牧。
余牧被汪老头的眼神看得一阵心慌,心里百感交集,这个悲苦少年的心里,在汪老头的一番话语之后,孕育起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
汪老头似乎早就洞晓这自己上一印里呵护扶持看着长大的酒窖奴童打着什么主意,微笑着说道:“小木鱼啊,你可是贱命一条。一路跌跌撞撞活到如今可是极为不易,真的打算赌上自己的性命去搏一搏完全不是你能掌控的滔天机遇福泽?且不说你有多大可能失败,便是你成功入了这盘遗局,那又如何?若那道门供奉是个千年不死的老怪,你怎知他吞噬这么多奴童就会对你慈眉善目?若是死物情况则更加糟糕,管他什么仙药灵物,吸了这么多年的亡魂体魄,怕是早已孕出灵神,不出土还好,一旦出土必然惊动四海,你一个尚未通窍的凡人少年,即使获得了天大的福蕴,又怎么在眼红宝物又视凡人如猪狗蝼蚁的修士们面前活下来?”
汪老头的质问,余牧一个都回答不了。
他只是一个凡人,但他自己知道,他不甘心只是一个凡人。原因很简单,他忘不了曾经眼前这个糟老头还不是一个活了百世的神秘修士,只是他熟悉的那个猥琐老头儿时说的那些话。
他余牧要做一个天地之间自食其力衣食住行的人,有一个家,一个栖身之所,娶一个温婉的女子,有几个知心的朋友。也能够一步步走过很长的路,就为了看一看自己想看的风景。
哪怕只是一个凡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