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些每一个时代最为惊艳夺目的年少天骄相比,余牧就像是尘土中的蝼蚁。而有一天,这个蝼蚁一般的少年跟他说,要去一个遗存不知道多少万年的古局中搏杀一个未来,去逆天改命的时候。老头儿哪怕再是讥笑,事后竟然发现除去调侃,他竟然没怎么想到过余牧很可能会死在里面。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头儿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何余牧能给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个悲苦凄惨的少年似乎永远都极为平和安定,既不是源于强大而带来的有恃无恐,也不是饱经沧桑看淡尘世的淡漠,老头儿想了很久都没明白,明明一个饱受疲劳饥饿折磨的少年,为什么能给他身边的人带来这么强的信任感?似乎不管什么事,只要是他想去做,那么便一定能行。
这个小奴童的信心到底来自何处?老头儿想不明白。直到很多年以后的一次碰面,当命脉已经开始衰败,灵海渐呈枯寂的老头儿看着那个已被无数人视为传说更畏如神魔的男人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时,那个早已不是少年的男子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因为你曾经说过,一个人来这世间走一遭不容易,倘若有想要去做的事,想要追求的东西,那一定要去做去追。哪怕再难再苦也好,若没有拼了一切去试试,结果怎么样谁又能知道。你也说,反正那时我是一条贱命,死了不就是变成埋到土里而已,成了或许就博出一个前程。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其实是相信我能够做到的。所以,我也有信心去试上一试。”
老头愕然,随后放声大笑,数年之后老头儿在北海某个宗门的洞天里安然逝去。
只是如今的余牧,还只是那个卑贱如尘土的少年奴童。此刻他在黑暗的酒窖洞道里飞快地穿梭,余牧的步伐极为灵敏,偶尔有在角落里疼痛呻吟或者熟睡的奴童,余牧藏在微弱烛火照亮不到的黑暗里奔走而过时竟不带出半点声响。儿时的记忆磨灭,从有记忆开始就成长在这片阴暗不见天日的地下的余牧练就了双极为锐利的眼睛,浓厚的黑暗里身形依旧稳健如奔走白昼之中。头脑里正在不停计算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他熟知酒窖入口正殿铁门到地道深处那口水井是七百三十二步,随徐秋收一道的监工一共有三名,真正有威胁的却只有徐秋收一个。
酒窖监工隶属东海道门俗世杂役,俸禄在这远离大陆诸国的小岛上已经算高,加上酒窖内枯燥乏味,终日除了喝酒就是赌钱。监工们本身就是督查者,更是为所欲为,所以除却徐秋收之外,监工的身体气力都不咋样,可能还略逊常人一筹。
监工宽敞房间的烛火明亮,这会儿除了两个坐在远处洞道中聊天喝酒的监工之外,屋中只有徐秋收一人。
余牧对徐秋收的作息和行动了如指掌。
三十丈。他从腰间掏出短小的石刀,虽说是刀,但却更像一把匕首。
二十丈。余牧微微弯腰腰,好似一头猎豹一样地开始奔跑冲刺。
十丈。近在门前,余牧深吸一口气,抛却心中的一切杂念。
小绳子,好好走上那通天大道,或许就此天各一方此生不再遇,珍重啊,看着兄弟我即将割下徐老贼的人头为你践行。
余牧破门而入。
他看到那个魁梧壮硕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盘膝而坐,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掌朝上摊开。一脸虬髯的徐秋收听到门外动静,大概以为是哪个手下又喝醉了,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睁开双眼。
余牧向前一步跃起,高高举起手中石刀向虬髯大汉的后颈刺去。
一股头皮发麻炸开的剧烈危机感袭卷而来。徐秋收刹那间双目圆睁,下意识地侧身举起双臂。
石刀深深刺进徐秋收挡在脸前的粗壮手臂里,徐秋收瞬间发出一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