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东海的桃花岛郡上。体魄雄伟的监工头子徐秋收被人于酒窖的房间里割去了头颅。东海道门隶属的岛上酒肆地下的酒窖监工意外身亡,这事轰动了整个岛郡。岛郡衙门彻查之后也没有头绪,横死的监工头子嚣张跋扈,明里暗里欺压过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在不大的岛上小镇里,这样一桩命案自然影响恶劣。对镇上南街坊里那些青楼酒馆和赌坊来讲,接下来几个月岛郡衙门一番装模作样的排查自然是逃不掉。然而海岛民风素来彪悍,拔刀杀人了结冤仇在大多数人眼里似乎也是极寻常的事情。
徐秋收被杀割头,除了给小镇人们茶余饭后娓娓道来的时事八卦里添上了一筹之外,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正值中午,桃花镇上一条寻常的小巷中的面馆里,陆大嘴正牵着东海道门的当代观主喝着自己亲手酿造的猴儿黄。陆大嘴继承了岛民豪迈粗犷的性情,加上早些年在东海大陆上当过几年镖局护卫,也算是行走过江湖,故而喝起酒来极为爽快,端起碗来和张东海一碗接一碗。陆大嘴身材高大,酒量却是极差,才两坛黄酒下肚,已经是眼神迷离微醺,吐着酒气对身旁的张东海说道:“这姓徐的当年也就是这巷里的流氓泼赖,整天欺压邻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不知怎地被你们东海道门招到了那座酒楼的酒窖里头做了个监工,手头阔绰了,加上一层给神仙打长工的得意身份,每次去南街坊赌钱,都差不多横着走了。我看呐,这人惨死,必定是他们说的欠了南街坊那些个赌坊的一屁股债,又没钱还,打也打不得,就算能打搞不好还打不过,换了谁不气嘛!最后实在气不过,就雇了杀手割了他脑袋,既解了仇,又立了威,看以后谁还敢欠钱不还。”
张东海屹立半步圣人的十六重天,麾下坐拥东海道门指玄山势力,是当之无愧的修行界一方雄主。只是这酒量也没比陆大嘴好到了哪儿去。差不多两三坛老黄酒下去,脸上微微泛红,眼神已经迷离。前面张东海剥了一只虾,吃到一半不知为何被呛到,弯腰咳嗽了许久,把一旁的陆大嘴乐得不轻。
张东海醉醺醺地摇了摇手,道:“哪有这么多屁话,那监工头子是被酒窖里的奴童给杀了。”
陆大嘴听了一愣,才想起每年岛上都会来好几批孩童,送到酒楼里面。
道门观主又缓缓说道:“那个孩子不错,可惜没有修行的根骨底子,否则我会把他收入门下,作为传授衣钵的亲传弟子。”极为简单的一句话,落入陆大嘴的耳中并没什么感触,但是如果修行界中听闻了东海道门的观主道首对一个普通的少年能有如此评价,必然早已震惊。
张东海想起了一些往事,随后沉默不语。
陆大嘴问道:“你咋知道是个孩子杀的?”
张东海道:“那少年一共出了两刀。第一刀砍入那监工的手臂,第二刀刺穿心脏,瞬间毙命。他们搏杀的时候我正在酒窖里,步入半步圣人之后对于天地之间的气机感应极为敏锐,当那少年杀机兴起夺门而入的时候我的神识已经注意到他,也观看到了之后发生的种种。”
陆大嘴给张东海倒了一碗酒,皱眉疑惑问道:“这徐秋收虽然就是个你们东海道门酒窖的监工,但也勉强能算是你们道门中人了吧,既然你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为何不出手制止?”
张东海笑道:“这有什么好制止的,俗话说得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人心性残酷暴虐,迟早也是死于人手下的结局,只是徐秋收大概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日后的敌人或者仇家手中,居然死在了一个酒窖的小奴童的刀下。”
张东海说着,脑海中回想起了那个少年手拿石刀缓缓割去徐秋收头颅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