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六摸了摸衣裳,又摸了摸裤腿,发现没一处干的。他心里骂了一句娘,对张怀远说:
“走,出去透透气。”
张怀远刚打了个盹,听陈老六喊他,揉了一下眼皮,张嘴打了个哈欠,问:
“啥?”
“我说出去透透气。再呆下去,咱俩都快成大棚里的番茄了!”
两人走到火车风挡,抽了会烟,烟刚抽了一根,一想到马上就要到临江市下车,下完车就得跑人才市场,找工作,立马没了兴致。
这时,从隔壁车厢走来一个老头。老头看上去大约七十岁上下,勾着腰,手里拿着一个搪瓷杯,走到张怀远和陈老六边上。
老头把搪瓷杯抖了三下,说:
“给点吧,给点吧。”
陈老六毕业前,在学校附近经常见到这类老头。他们要么在公交站台溜达,要么在公园里走动,见到行人,就走过来伸手要钱。可是,在车厢里看见行乞的,倒是第一回见。
张怀远摆了摆手,也不和那老头搭话,眼睛也不朝那老头望,意思再明白不过。老头又把搪瓷杯抖了三回,见张怀远愣是水泼不进,就挪到陈老六面前。
陈老六瞅了老头两眼,再往老头碗里一看,见老头碗里一个铜子儿也没有,就问老头:
“你一个铜板儿也没要到?”
老头一边嘟囔,一边说:
“没有,没有呢!现在人的都精得很,都当我是骗子呢!我要不是没办法,哪里要到这车上来呢?”
张怀远给了陈老六使了个眼色,意思说,这样的老头到处都是,你理他做啥?
陈老六没管张怀远,又问老头:
“你为啥要到这火车上要钱呢?车上钱不好要啊!”
老头说:
“火车上,平地里,都一个样,人都精着呢。我这次是回老家,顺道看看。”
陈老六还想再和老头多说几句,张怀远已经没了耐心,一把拽住陈老六的胳膊,说:
“回去,回去!还说个没完了,走,走!”
陈老六挣脱开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往老头搪瓷杯里一丢,又朝老头看了两眼,对老头说:
“我看你怎么有些面熟,你莫不是常在101站台吧?这一百块就当是我代其他人补给你的。”
老头一阵哆嗦,嘴里喃喃地不停感谢,张怀远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陈老六,你没被雷劈吧?”他问陈老六。
陈老六说:
“咋了?给钱还要被雷劈?”
张怀远还想多说陈老六几句,但毕竟老头就在跟前,再多说了,老头面上恐怕也挂不住,只好把陈老六往车厢里拽。
老头这时却开口向陈老六说:
“小伙子,你心地善良,将来必有福报!我这里有一个东西,留着也没有用,就送给你,作个纪念吧。”
一席话把张怀远说得脑袋直开叉。见过公交站台乞讨的,没见过上火车乞讨的;见过火车上乞讨的,从来没见过乞讨者给人送礼物的。
老头真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来。陈老六、张怀远一看,是本破书,书封上写着“太乙纪事”几个烫金大字。书虽然破破烂烂,边缘却渡了一层金,也不知道真假。
陈老六问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