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楚留香,缓缓道:“香帅你也永远无法证明这种‘道理’的,是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些道理千百年以后也许有人能证明,现在确是万万不能。”
薛宝宝这才知道自己毕竟还是又上了他的当,眼睛瞪着楚留香,也不知是悲是怒?心里更不知是何滋味。
薛衣人忽然一笑,道:“但香帅你也上了我一个当。”
楚留香道:“我上了你的当?”
薛衣人徐徐道:“那刺客组织的首领,其实并不是他,而是我。”
楚留香这才真的吃了一惊,失声道:“是你?”
薛衣人一字字道:“不错,是我。”
楚留香怔了半晌,长叹道:“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所以你不惜替他受过。”
薛衣人摇了摇头,道:“我这不过是不忍要他替我受过而已。”
他长叹着接道:“你看,这庄院是何等广阔,庄费用是何等巨大,我退隐已有数十年,若没有份外之财,又如何能维持得下。”
楚留香道:“这……”
薛衣人道:“我既不会经商营利,也不会求官求俸,更不会偷鸡摸狗,我唯一精通的事,就是以尺之剑,取人项上头颅。”
他凄然一笑,接着道:“为了保持我祖先传下的庄院,为了要使我门下子弟丰衣食足,我只有以别人的性命换取钱财,这道理香帅你难道还不明白?”
楚留香这一生,从未比此时更觉得惊愕、难受,他呆呆的怔在那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衣人默然道:“我二弟他为了家族的光荣,才不惜替我受过,不然我……”
薛宝宝突然狂吼着道:“你莫要说了,莫要再说了。”
薛衣人厉声道:“这件事已与你无关,我自会和香帅作一了断,你还不快滚出去!”
薛宝宝咬了咬牙,哼声道:“我从小一直听你的话,你无论要我做什么,我从来也不敢违抗,但是这次……这次我再也不听你的了!”
薛衣人怒道:“你敢!”
薛宝宝道:“我四岁的时候,你教我识字,六岁的时候,教我学剑,无论什么事都是你教我的,我这一生虽已被你压得透不过气来,但我还是要感激你,算来还是欠你很多,现在你又要替我受过,你永远是有情有义的大哥,我永远是不知好歹的弟弟……”
说着说着,他已涕泪进流,放声痛哭,嘶哑着喊道:“但你又怎知道我一定要受你的恩惠,我做的事自有我自己负担,用不着你来做好人,用不着”’
薛衣人面色已惨变,道:“你……你……”
薛宝宝仰首大呼道:“凶是我,刺客也是我,我杀的人已不计其数,我死了也很够本了……楚留香,你为何还不过来动?”
薛衣人也泪流满面,哑声道:“这全是我的错,我的确对你做得太过分了,也逼得你太紧!香帅,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你杀了我吧。”
楚留香只觉鼻子发酸,眼泪几乎也要夺眶而出。
薛宝宝厉声道:“楚留香,你还假慈悲什么……好,你不动,我自己来……”
说到这里,突然抽出一柄匕首,反刺向自己咽喉。
语声突然断绝!
薛衣人惊呼着奔过去,已来不及了。
鲜血箭一般飞激到他胸膛,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