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仵作看着晏骄有条不紊的动作和分派任务,不觉含笑点头。
他与邵离渊是旧相识,哪怕如今退居幕后,两人偶尔也会碰个面闲话家常。
之前邵离渊忽然说寻到一颗好苗子,难得还是万绿从中一点红,张仵作当时还不信,可后来渐渐留意起来,果然民间多有传闻,百姓们渲染的厉害程度比邵离渊自己说的更甚。
当时张仵作只是将信将疑,直到今日见了面才知传言果然不假。
宋亮手脚很快,不多时就提着负责送饭的仆妇来了。
那仆妇傍晚就听说郡主死了,又不得回家,此刻见个小山般魁梧的大汉找自己过来问话,顿时肝胆俱裂,唯恐有来无回,落地之后声泪俱下道:“大人,诸位大人,民妇只是来做活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干啊!”
大厅内拉了屏风,她也看不清后面影影绰绰的究竟是谁,可总归这些大人们一句话就足以取自己性命,越发恐惧,哭的鼻涕眼泪糊满脸,当真可怜极了。
她正哭嚎,就见屏风后头忽转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顿时愣住,一时竟忘了哭。
阿苗先学着晏骄素日的做派,温声软语安抚一番,然后细细询问了今日郡主院内接收过的饭食,待问明白之后,便掏了一粒银锞子送与那仆妇压惊,“婶子若回头再想起什么事儿来,可千万记得悄悄地来找我们说。”
那仆妇见非但性命保住了,还额外白赚将近二两银子,欢喜登时压过恐惧,忙磕头不迭,又连连点头,也不用人送就腿脚麻溜儿的回去了。
不必阿苗转述,屏风后面的晏骄和张仵作早就听清仆妇回话,越发觉得死者并非陂刹郡主。
因时下风气向来是服侍的人等主子用完饭后再吃,若将主子和下人的饭一并送来时,做奴才的便都是吃冷饭了。
而使团身份不同,那两名侍女又是郡主身边的人,后厨也不敢怠慢,所以每日三餐都是掐着时间,估计郡主吃的差不多了再热乎乎的送来。就连菜色也是与郡主所用类似,只不过去掉珍贵之物后数量减半罢了。
那陂刹郡主每日都是午时二刻用饭,约莫两刻钟结束,若死的真是她,死者胃容物应该有相当程度的消化才对,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整。
晏骄与张仵作相视而笑,后者越发感慨起来,怎生自己前些年没遇上这么个有天分的孩子,不然若收了做徒弟,此生也算不枉了。
一时又羡慕起晏骄的师父,当真是有福,况且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只怕也是业内高手,可惜以前竟没听说过,当真是一大憾事……
他正思绪翻飞间,忽听清理完胃袋的晏骄咦了一声,低声嘟囔道:“这人胃溃疡很严重啊。”
“什么羊?”张仵作下意识追问道。
晏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个后世术语,忙解释说:“您看这些位置,死者生前患有非常严重的胃病,我家乡称为溃疡,这种程度的话,平时的反应会很明显的。”
张仵作顾不上之前说的不参与的话,非常积极的凑上去,也眯着眼睛看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确实如此。”
他一把年纪了,哪怕没有后世那么多实践机会,可经手过的尸体也不在少数,自然接触过类似的胃病。
晏骄高兴的说:“我记得使团内有随行医官,都是平时伺候惯了的,等会儿我们可以问问,若郡主没有胃病,那么就可以肯定死者并不是她了。”
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张仵作见状,也跟着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