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停在院子门口,抬起的手指握紧了好几次,才落在门板上,按响了门铃。
屋子的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徐徐走到了院门口。即便他的声音远比赫斯珀几个月前听到的苍老许多,他一张口,赫斯珀也立刻认了出来,他是格兰杰先生。
“您好?”格兰杰先生打开院门,语气疑惑地问着那个青年:“您有什么事吗?”
青年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他轻轻地说:“您好,我是……我是来找阿斯克勒医生的。”
——这个声音也很熟悉。
赫斯珀晃悠悠地飘过去,想到了关于书的梦里一直有个没见过脸的男人。当然也有些区别的,那个梦里的声音更成熟,也似乎更开心。
格兰杰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像是愣住了。
青年吸了口气,继续说:“我……我家里人,跟阿斯克勒医生有过几面之缘,还曾经跟阿斯克勒一家约好一起去……去巴尔干度假。后来……后来我们搬走,就断了联络。所以这次我回到伦敦,就想来拜访一下。只是隔壁的院子,似乎已经换主人了?”
虽然他讲话的态度很诚恳,赫斯珀还是觉得他哪里有点不对劲,甚至都没注意最后那句“隔壁的院子换主人了”。
格兰杰先生没怎么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他沉吟了一会,便幽幽道:“没错,那年圣诞,他是说过要带全家去巴尔干度假,还是因为医院里出了点事,才临时放弃了度假的计划。当时他家的小女儿还不高兴了好几天呢……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
赫斯珀本来还在为“放弃度假”而疑惑不已,听到最后一句却蓦地瞪圆了眼睛。
这不可能……格兰杰先生怎么会不记得她的名字呢?
青年倒是应答如流地回答了他:“赫斯珀。”
他念这个名字的语气非常温柔,温柔得很像那片蓝色的矢车菊花田。
“赫斯珀阿斯克勒。”
格兰杰先生长叹了一口气:“——对,是赫斯珀。哎……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从那年圣诞到现在,已经十……”
他停住了,像是陷入了某种恍惚的记忆。
“十五年。”青年又一次应答如流地回答了他。
“——没错,十五年了。他们走了快十五年了。”
“他们去哪了?”
青年负于背后的手指都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格兰杰先生再度叹了一口气:“就是那年圣诞结束以后的事,大概是二月吧,我记得是赫……赫斯珀的生日。他们一家三口在公园门前被一辆货车撞了,三个人都没救过来,当场就去世了。”
赫斯珀怔怔地停在半空里。
或许是进霍格沃茨第一天的梦给她打了预防针,她虽然有些惊讶,情绪却没有太大的波动。近来她身上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一个梦变成现实,她已经能够接受得非常良好了。
可那个青年不是,他肩膀都在汹涌地起伏。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接着往下问。
“那您知道阿斯克勒一家的墓地,在哪里吗?”
赫斯珀再度睁圆了眼睛。她望着这个青年礼貌地向格兰杰先生告了别,就跟着他飘到了马路尽头的一间花店,又看着他买了一束用银色花纸和绿色丝带包装好的矢车菊。
而后,他走进了一条昏暗无人的小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柄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