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偏过脑袋轻咳了一记。他竭力压下音色里的雀跃，勉强控制住表情沉声道：“可以，赫斯。”
于是皱眉的人就变成了赫斯珀——她不太习惯家人之外的人用这个名字喊她。
“赫斯珀。”她木着一张脸纠正他。
德拉科无所谓地耸耸肩，用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跟着她重新念了一遍：“好，赫斯珀。”
他的语气让赫斯珀心头莫名一颤，就好像……好像在不自知的时候被人温柔地纵容了一样。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立刻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种奇怪的念头从大脑里赶走。
天边霞光烧得正浓，艳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肩上，将影子映得温柔又绵长。赫斯珀仰头望了望这绮丽的夕阳，意识到时间真的有些晚了，便一面转身往城堡走，一面示意德拉科快点跟上来。
德拉科默不作声地落后几步，嘴唇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赫斯——珀。”
他念这个名字的声音很小很小，“赫斯”这个音节却拖得很长很长。
赫斯珀已然走到前厅，回头才发现德拉科还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他额前的碎发投下一层暗影，她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睛。
“德拉科？”
“来了。”
他抬起眼睛，眉眼嘴角的弧度都柔和得令人意外。赫斯珀望着他自晚霞中一步步走来，方才那阵击退摄魂怪的冲天光芒忽然之间划过脑海：“你说每个人的守护神都不一样，那你的守护神是什么？刚才的光太亮了，我没看清。”
“嗯……”德拉科沉吟了一会，面上便渐渐浮起了赫斯珀非常熟悉的顽劣笑容，只是比起以往，似乎是促狭的意味更多一点。他玩笑一般故意地眨了下眼睛：“不告诉你。”
赫斯珀：……
她干脆利落地掉头走掉了。
通往休息室的长阶梯赫斯珀走了无数遍，但跟着德拉科一起，似乎又不太一样。他连走路的时候也不肯放下那副骄纵又挑剔的架子，从格兰芬多的救世主先生吐槽到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看起来去年那场让他哭唧唧的魁地奇，他到现在都还挂怀于心。
赫斯珀见他絮絮叨叨的样子格外新奇，不觉好笑地摇摇头：“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记仇的小少年登时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还记仇？我要是记仇，你现在都……”
后面的话蓦地梗在了喉咙口，没等赫斯珀说什么，他自己就先手足无措地低下了头。
赫斯珀敛下眸光，想起过去那段孤立无援的可怕时光，居然有些神思恍惚。那些茫然无助的日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可她终究是挺过来了。
她闭了闭眼，没再说什么，只在这沉寂而尴尬的气氛里，默默拐进了那条幽长的通道。正当她走到潮湿的石门前，要念出休息室的口令时，身后德拉科踌躇不定的声音叫住了她。
“赫斯珀。”
德拉科垂着眼，好一会才像终于鼓起勇气似的，抬头正视她的眼眸。他喉咙颤了颤，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我……巴克比克的事，还有……总之，对不起。”
他望过来的眼神有些扭捏，但该有的直白和坦率，却全都安稳妥帖地传给了她。他分明是在为了巴克比克的事而道歉，却又好像不仅仅是在为了巴克比克的事而道歉，那些未竟之意小心翼翼地藏在字里行间的缝隙，粗糙稚拙，又倔强笃定。而他说对不起的声音如此别扭，却又如此出乎预料地认真而坚定，就仿佛……要把某种坚不可摧的誓言讲给她听。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