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头,慢慢睁开眼睛,额角的碎发掩住了其中无人知晓的碎影浮光。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安慰哈利还是在安慰谁了,只是以沉静的口吻继续道:“这才不是软弱呢——能从那种可怕的记忆中挣扎着爬出来,好好长大,好好生活,即便有一天要再次面对它们,也不会长久地深陷进去难以自拔,这本身就是一种坚强了。不是吗?”
最后一句的语气不像是肯定的安抚,那种疑问而不确定的语调,倒更像是种对旁人一声认可翼翼小心的寻求。
哈利沉寂了一会,略带怅然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赫斯珀。我周一就会去找卢平的……那,晚安。”
“嗯,晚安。”
赫斯珀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呆呆望着天花板上朦胧的月光很久很久,才闭上了眼眸。
身周泛起一阵熟悉的温和暖意,她从黑暗中探出头,发觉视野依旧是小小的一块。眼前是很久都不曾见到的飘窗和花园,这身体的主人坐在飘窗旁的白色绒毯上,面前摆着两只空杯子和一本书。
但这次,她不仅没在书里面看到熟悉的名字,甚至那些方方块块的字她也一个都不认得。不过她曾经在阿斯克勒夫人的专栏里面见过,那大概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古老字迹。
对面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名指上戴了枚镶着蓝宝石的素净戒指。可让赫斯珀惊讶的并不是这只手,而是他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根山楂木的魔杖。
“我们术士是不需要魔杖的,”这身体的主人带着忍不住的笑意说,“但是你们的无杖魔法特别难练。”
话音刚落,她举起手指——赫斯珀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有枚款式相似的戒指——指尖上倏地冒出一小团银色的火焰。
“我记得你们跟这个很像的咒语叫什么来着……啊,荧光闪烁!”
赫斯珀捂紧嘴巴,被眼前这奇异的场景惊得一时间僵住了。
对面的男人像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不会无杖魔法。”
那声音听在赫斯珀耳朵里既熟悉又陌生。她已经在梦里听过这两个人的很多次对话,可今天的音色居然熟悉得让她震惊,就仿佛……她每天都能听到极为相似的两道声音在她的日常里讲话。
男人哼过一声便收回魔杖,对着空杯子念了句“清水如泉”,立刻便有干净的清水顺着杯壁一路飞涨,在即将漫出杯口时恰到好处地停下了。
赫斯珀在书上见过这个制水咒,那似乎是要到高年级才能学到的咒语。然而面前这个人居然能用无杖魔法使用制水咒,甚至还可以精准地控制水量,这又一次让赫斯珀惊讶不止地僵住了。
更让赫斯珀惊愕的还在后面。身体的主人将手掌摊平,那上面的空气像是在渐渐扭曲,无数细小的水珠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逐渐在她手掌上汇集成一个比洗漱镜还大很多的圆形图案,图案里的水纹一分两半,仿佛两条游鱼追着彼此的尾鳍不断旋转。
“这个不能喝。”那个男人气呼呼地说。
“嗯,是不能喝,”女声里带着忍俊不禁,“但我可以用它打人。”
暖意倏然消散,有一道模模糊糊的阴影在赫斯珀面前晃个不停。她费力地睁大眼睛,发觉那是庞弗雷夫人的手。她迷茫地直起身子,看到窗外仍是一片黯淡的黑云。
“我认为你可以出院去吃早饭了。”庞弗雷夫人摸了摸她的额角,温声道,“不过还是要记得保暖,这种鬼天气怕是要持续到下个月了。”
赫斯珀迷迷糊糊地应下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