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郁突然传旨, 要效仿肖君在位的时勤俭爱民,将冀州大旱视为国难, 此时不宜兴土木,建新殿。
于是把初选延后,将选夫侍削减为两年一次, 以求上天垂怜降雨。
他们吵成这般,也没分出明显的胜负。
季郁的旨意下达, 一时竟无人反对, 重臣们左右看看, 全都在屏息以待别人先做出反应。
等了半天,以司马衷与谢怀柔两位左右丞相为首,谁也没吭声。
最后就这么在一片沉默中,结束了此次选夫侍之事。
季郁是女帝,女子只能一年一孕, 意味着膝下孩儿注定不会太多,子嗣几乎只是跟皇夫生。
其余的夫侍, 说到底, 也不过只是解闷消遣的玩意儿, 并无太多其余作用。皇夫的位置实在太过于重要。
所以想送儿子进宫的大臣们才会吵闹成这种样子。
在这种奇妙的平衡下, 又是天灾当前。
当季郁说要延后选夫侍, 满朝大臣谁也不敢贸然地率先上前反对。
“……”
季郁唇边衔着淡笑,目光往下压,“众爱卿可还有奏?”
尚书仆射实在忍不住, 只得率先站出来拱手表态说“陛下如此清简爱民,实在是社稷之福,只是子嗣这事关乎于江山之本,臣觉得,不兴土木、简办大宴,也可先选夫……”
季郁见他站出来,便拿起手边的古方头乌骨泥金扇把玩,棕竹的边骨乌木的扇骨触感温润。
她挥开折扇时,正巧打断尚书仆射的话,“不妥。”
“陛下……”
季郁再次打断他“姑姑前段时间想让朕为福佳郡主赐婚,正苦思没有合适人选,怎么就忘了……子慎玉树临风,跟福佳真是登对。”
于是,季郁当场赐了婚,又为其子进官。
开着扇子,金灿灿的光折在散着金箔的扇面上一跳一跳的,映在她盈盈带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尚书仆射哑口无言半响,谢过圣恩。
至此,他家中再也没有适合进宫的儿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早朝将退。
季郁挑眉笑着,居高临下,目光与站在百官前列的谢怀柔对上。
谢怀柔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
殿内。
紫鹃打开锦盒,细致麻利地把寸块寸金的新香置放进香炉,升腾起的袅袅青烟里,很快带出一股令人愉悦的怡然香味。
边上的紫玉端来刚沏好的茶。
“陛下,尝尝这新茶吧。”
季郁推开那堆奏折,无聊地半趴在桌上发呆,“嗯。”
“这些折子看久了闷得慌,”红玉弯腰把不慎掉地上的那本折子捡起来,见她不太开心,软言软语哄着说,“陛下可要去外头走走?听说梨园殿里,那些梨树花已经全部开了。”
“不去,”季郁托着腮帮子不假思索,语气恹恹的,“那惨白惨白的埋汰花有什么好看的。”
“那…那听说宸太妃宫中新栽培的扶桑开了,可明艳了,红红的特别喜庆。”红玉把茶盏放到她面前,笑说,“陛下先喝两口茶,然后出去散个步可好?”
“算了,麻烦得紧。”
季郁摇摇头,把脸颊贴在案几上闭了闭眼小憩会儿。
过片刻,又忍不住叹气。
紫鹃与紫玉对望一眼,都是不解,怎么无缘无故就那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