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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柔柔【12】
寒门庶族里被她亲自挑选着养在宫中,慢慢长大、擢升上来的。

    她们以前算同僚,略微熟悉,现在是多一句话都不同她说。

    她谢怀柔,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还能控制她们?

    至于权倾朝野……

    原先谢怀柔的折子季郁总是头一个过目。

    现在呢?

    她的奏章一律交于女官处理,她不亲自过目,上朝时若无事,她连眼风都不愿刮过,笑容甚美,却也不为她。

    就算再大的事,她也不曾召过她进宫面禀过。

    看似权倾朝野。

    只有谢怀柔知道,她是失宠了。

    阳光无遮无拦地直射下来,远处连绵起伏的宫殿在炎阳威力的烤炙下变得柔和而静穆,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清风横吹,树摇草偃,却带不走一丝的热气。

    日光愈炽热叫得愈起劲,谢怀柔站了一会便觉得身上发烫。

    她抿着唇,转身准备出宫回府。

    心中思索着,前几日罗太妃想出宫归家,季郁同意了。

    现在她还要在她的家乡修建行宫,到底什么打算?

    “……”

    还未走到官轿前,谢怀柔突然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摔到地上。

    她躺在地上时,耳旁隐约能听见声音,远处的宫女急忙地扶起她,焦急地唤太医。

    感觉自己被人抬到担子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是太医叽叽喳喳围着说了不少话,谢怀柔闭着眼都能看见他们捻着胡子满脸思索的模样。

    “……郁结忧虑,引起气滞血瘀之症。……盖气者,血之帅也,气行则血行,气止则血止,气温则血滑……”

    “待开一方……”

    谢怀柔能听见的话越来越虚,越来越远。

    然后彻底失去知觉了。

    —

    谢怀柔睁开眼,怔愣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府邸。

    周围漆黑寂静无声,应当已经是深夜了。

    几个月过去,她其实还未从季郁摔玉佩的那天里回过神,总觉得睁开眼,就要上朝去,早朝结束便是面禀的时候,陪她批完折子,一同用膳……同榻而眠。

    谢怀柔目光无声地凝视着远处,出神地想着。

    那年她学琴,嫌琴弦割得手指疼,又不肯不学,眼眶里垂着泪珠闷头找她要抱;老太监削给她的漂亮纸鸢被风吹断了线,又是转头闷在她怀里,要哭不哭的。

    除了娇蛮任性,还是个小哭包。

    怎么一晃奶娃娃就这么大了。她与她渐行渐远,又重新回到她身边,以不同的姿态……到了现在……

    她还能回去么。

    谢怀柔起身,披着外衣去书房。

    轻手轻脚地点亮烛灯。她磨墨提笔,雪白脸颊映着烛火染上一层暖意,双眸低垂,不动声色地提笔写着奏章,安排事宜。

    无论季郁怎样拒绝或挽留,她都不能继续在她身旁当这个左相了。

    谢怀柔之前对自己的结局无所谓。

    只要能为她的江山社稷添份力,就算当被人忌惮的权臣,功高震主,被下天牢乃至问斩,也就是眼睛一闭罢了。

    现在做不到如此无动于衷。

    今上携罗太妃同游,留宿于太妃宫中,等等传闻,都教她越来越放不开手中的权柄。

    恨不得能让所有言官望懂她的眼色,出声谏言不成死谏,恨不得亲自上疏,恨不得……恨不得能逼宫谋反好让她能再正眼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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