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有不速之客,也不会多损这片江水的美丽,也阻止不了想要饱眼春光的人。隶属于长安城中的大青楼的一艘画舫上,一位花魁正就着美丽的江景抚琴作曲,一曲未了,靠近船头的位置,却传来小丫鬟的尖叫声:“姑娘,河里好似有个人。”
河里有人?被小丫鬟的声音吸引过去的花魁娘子睁大了眼睛,往丫鬟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到河中飘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看起来的确像个人,她连忙招呼船工驶过去,靠近之后才发现,真是一个人,还是个女子,长发散着,黑藻一般漂浮着,黑漆漆的,也正是因为这么黑,才叫丫鬟瞧见了。
“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小丫鬟躲在花魁娘子身后,胆小地说了一声,艺名唤作袁柳儿的花魁摇摇头,神色之中有些不解:“不知道是死是活,不过既遇上了,还是去把人捞上来看看,万一还有救呢?”
被袁柳儿撞见的这名女子自然是卫初宴了。先前在河中,她一口气游出数里,到了上游不远的地方,终于因重伤而昏迷了,又被水流冲到这里,形如死人地被人捞起来了,也算是命不该绝。
将她捞上来以后,袁柳儿发现她尚有呼吸,只是腹部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冒着血,这道伤口也昭示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看这伤口,是利器所伤,这人恐怕是有仇家的,被捅了一刀,无奈之下才跳河,她的身体可真好,受了这样的重伤,还泡在那么冷的水里,居然还没死。”
将卫初宴的遭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袁柳儿却犹豫是否要伸出援手。这里可是长安城,敢在城中行凶的哪个不是恶徒?她只是一个妓子,平日里躲这些人还来不及,哪有自动往身上揽祸的道理?
“姑娘,这个人再不救的话恐怕要死了。”
见自家姑娘蹲在那里不动了,也不让人救治也不说话,一旁的丫鬟便问了一句,袁柳儿才摇头道:“真是个烫手山芋。救她也麻烦,更麻烦的是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若是楼里惹不起的,我们救了她,就是自寻死路。”
“这……那我们怎么办呀?我们不管她了吗?”丫鬟被吓到了,后退了两步,害怕地看着地上的女人,那女人被她们这么一番摆弄,好似要醒了,低低地呻吟着,她有一张好看的不似凡人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倒是令美人有些褪色了。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极美的,美到令人心生不舍,真要放任一位这么美的女子去死吗?
不舍归不舍,人都是自私的。挣扎片刻,袁柳儿还是道:“别看了,还是将她丢进江中吧,当做没看到,能不能活,就看她造化了。”
她这话一出口,手指便被狠狠握住了,惊人的凉意传来,袁柳儿受惊地低头,才发现被她救上来的人真的醒了,只是还很虚弱的样子,也没什么攻击性,只是吓了她一跳而已。这个人眼神没有焦距,好似已混沌了,然而还是紧抓着她对她道:“姑娘让我看造化,可是上天让姑娘捞起我,便不是我的造化吗?姑,姑娘,我并非坏人,我……我是朝中官员,怀中有印绶可证。请你……”
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初宴又昏了过去,袁柳儿既惊又怕,想了想,还是往她怀里摸了摸,果然在一片血污中摸到了一方小小的印信!她眼皮直跳,到了这一步了,她觉得这人说的是真的,就没有再去擦拭血污,核验真假,而是招呼了丫鬟,主仆二人合力,将人抬里边的房间中了。反正,那印绶的真假事后查验也不迟,可这个人是等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