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一眼前几座正抚须谈笑的山长穆寻与教谕们,顿时心中了然。
看来冯演是来为前日的举动描补的了,这一番话说出来,只要有只言片语传入众位教谕耳中,便能给他挣下个知错就改,不耻自罪的好印象。
更何论,他是“不知者无罪”呢?
这倒逼的斐玉不能计较。
斐玉虽然心下不喜,但也不准备为难于对方,因此只抬抬手,礼貌性微笑道:“哪里,不过是一个小误会。”
他扫过眼前这些人隐隐含着窃喜的脸,声音稍稍重了些,“几位师弟何必放在心上?”
“师弟”二字一出,除冯演外,其他几人的脸便僵住了,几乎维持不住表情。
斐玉又道:“冯演师弟这是要做什么?本来是小事一桩,大张旗鼓的赔罪,倒扫了大伙儿的兴致,不如借此机会你我共饮一杯,这不虞之隙也可一笑而过!”
尚且神情自若的冯演听了这句,还是没忍住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绷着僵硬的微笑,下颚的肌肉一上一下,显然是在咬牙切齿地克制情绪。
斐玉也不理会冯演,直接取了自己的酒蛊,将杯中酸酸甜甜的果酒喝下,喝完后还翻转蛊口,以示自己饮净了。
此时的冯演便是再如何生气,也要强忍着,不然他这一花招岂不不攻而破?因此他只得按住愤恨,假笑着喝下手里的酒。
当他的双眼从杯与手的遮掩下露出,射向斐玉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般狠辣锋利。
如果是普通孩子看到这样毫不掩饰恶意的目光,只怕是要吓得当场失态。
斐玉垂下眼,不欲对冯演的挑衅多加理会,却忽然听到对方好似惊喜又好似讥笑地一叹。
“好巧,你们看,那儿是不是有羽殇停下来了,”他击掌高声笑道:“这便是天意了,连这羽殇都知道大伙儿的愿望,要品一品斐玉公子的高作!”
斐玉挑眉,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椭圆浅腹的木漆羽殇斜歪着停在自己与师兄萧行简两人坐席之间的曲水上。
他再转头,就看到冯演一脸迫不及待想要看好戏的兴奋与蔑视。
见此,斐玉不由冷冷一笑。
当真是以为他斐七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么?
“哟,该是我的了。”
正在此时,一直与屠苏、商以道谈笑的萧行简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根七竹杆将那滴溜溜的羽殇勾到了自己面前,探手取了出来。
“才说今个儿运气好,不用费神,没想到转眼就来了。”
萧行简明明听到了刚刚冯演的话,却只嗤嗤一笑,仰头将那羽殇里的美酒喝净后,摇摇晃晃,一幅诗兴大发的模样念了首五绝,引得屠苏、秦讳儒抚掌叫好。
连个眼神儿都没给冯演。
冯演脸上的得意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一阵青一阵白的带着犬爪落荒而逃。
斐玉冷哼一声,转身坐下,低低地对萧行简道谢,“多谢师兄相助。”
“这种人,你与他费心做什么。”萧行简夹了块肉脯递进嘴里慢慢咀嚼,待吞了下去才慢条斯理地说:
“上心了计较了,就会拉下了自己的水平,若再来挑衅,你就当看不见,量他也没那个脸面与你再三纠缠。”
看着萧行简俊美的侧脸,斐玉心里暖洋洋的——有这样的一位师兄一直关切着,回护着,感觉真好。
他忽然觉得自己便是那上天眷顾之人,不然为何前世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