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耳洞呢?”白念南偏过头看了看。
“还在。”赵家权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不戴耳钉了。”
白念南问:“怎么不戴了?”
“好好读书,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赵家权从书包里掏出书和练习册,规规矩矩摞在墙边,练习册页边发黑,也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
太规矩了。
规矩得丁点儿没有此人当年肆意潇洒的影子。
白念南这位自己都终日于泥沼里挣扎的人,此刻竟然抽出那么一丝闲心,分出两缕心疼。
一缕给赵家权,一缕给他苦命的姐姐顾思恋。
毫无疑问,赵家权如今变得判若两人,定然是因为他姐突如其来的软骨病。
白念南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教室里在座的60余人,恐怕没人比他白念南更苦,要他这个从苦罐子里爬扯着长大的人去宽慰别人,他还真做不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鸡汤最为无用。
最终,白念南只是拍了拍赵家权的肩膀:“加油。”
赵家权翻开练习册,忙里偷闲地冲白念南一笑:“谢谢哥。”
十余步外的盛秋晚眼神错也不错地盯着墙那边,盲摸出一本书,却也不看,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诗:“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黄辰不明所以地回头:“你怎么又去背《氓》了?”
还背得这么杀气腾腾,真情实感。
盛秋晚目光挪到黄辰脸上,神色料峭:“嗯?”
“……”黄辰默默用书遮住脸,“我说今天天气不错。”
盛同学赏了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又将视线投向先前那处,手里那只无辜的中性笔被他狠狠戳在桌子上,非要戳出个洞才罢休似的。
待负心汉白念南终于将他那玉雕似的修长大手从四眼仔身上拿下来,转身欲回座位时,盛同学却又猛地一挺脊背,视线迅速落到手中课本上,紧绷着下巴,仿佛走过来的不是自己的小同桌,而是影视剧组的摄像头。
白念南见盛秋晚莫名奇妙地正襟危坐,笑着捏了捏他的后颈肉:“干嘛呢?坐得这么挺拔。”
“别捏。”盛秋晚皱着眉偏了偏头。
白念南来劲儿似的又捏了两下,这才松开手,搭着盛秋晚的肩附身往前一压:“背什么呢?”
待他一看清盛同学的书,直接笑出了声:“欸,你这看得明白?”
盛秋晚回了神,定睛一看——他书拿反了。
不仅如此,他看得既不是《蜀道难》,也不是《琵琶行》,而是鲁迅的《祝福》。
压根不用背。
白念南见他神色微僵,嘴角压着笑,心脏黢黑地又补了两句:“盛同学,我瞧您上《祝福》时那酣睡如泥的模样,还当您也高举‘学生有三怕’大旗,没想到啊,原来竟是鲁迅文学的热爱者之一呢。”
“你怎么回事?”盛秋晚把书往桌子上一扔,“我发现你这人在损人的时候格外伶牙俐齿。”
“过奖。”白念南拉开椅子坐下,“好久没机会发挥了,有点退步。”
盛秋晚:“……”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大约真的在巴黎圣母院从业过,方才在胸腔里燃烧的熊熊怒火竟随着这么一句平平淡淡的话瞬间熄了干净,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