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皇后就撩了脸子,铜镜中不苟言笑的一张脸,颧骨略高,打了腮红也盖不住的冷硬线条,皇后一看,突然就有些意兴阑珊了。她这容貌李姑姑也是实在夸不出来了,只能赞赞她通身的气派,也是难为她了。
宋姑姑是跟着皇后从府里到宫里的,见皇后这样也不害怕,只是止不住的心疼,拿梳子帮她顺着头发,劝道:“娘娘别难过,女子德行第一,像娘娘这样的德行,又岂是旁的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可以比得上的,没有德行,没有陛下的看重,光有一张好看的脸蛋有什么用啊?”
皇后咬着看重二字,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还是道:“可我上午刚抹明粹宫的牌子,陛下就召她昀光殿伴驾,这岂不是”
岂不是打她的脸吗?
“娘娘您不能揪着一点不放,要往开了想。陛下虽然召她伴驾,这明粹宫的牌子不是该抹也给抹了吗,也不见陛下开恩说句免了,陛下这是看重您才没驳了您的懿旨。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陛下信她,许她伴驾,但后宫不得议政,若哪日不信她了,贤妃这就是僭越。
再者说了,抹牌子这事您稍微做得有点急,占着道理罚她抄抄经是无妨的,直接抹了牌子就有点不太合适了,这贤妃是妃子,您是皇后,按理您怎么处置她都是该当的,但陛下要是想抬举她,您心里怎么想不要紧,明面上不能和陛下拧着干。”
皇后有些明白了,脸色也回转过来,宋姑姑为她挽了个作古的双十髻,同她一道望进铜镜里,皇后复习起闺中练过的笑容,不媚不娇,是最适合她的合乎礼仪的温婉,宋姑姑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还不到十五,陛下就来了,自您入了宫后这也是头一回啊,娘娘将心放得宽些,您与陛下是少年夫妻,是要与他一辈子的人,旁的人来来去去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与您相比。”
元康帝在去中宫的路上已经想起来自己记错日子当今日是十五了,且他答应过周嫔要陪她用膳的,但这去中宫的话都已经传了,这会再反口,只会让皇后恨上周嫔。他人是走着,气却有些不顺,因而在进中宫前狠瞪了丁程奉一眼。
丁公公一口血,陛下您当时说要来中宫的时候,忙得头都恨不能埋进那故纸堆里,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上前提醒一句啊。再说比起皇后,周嫔还差了那么些分量,他犯得着为一个看不出日后前程的嫔得罪皇后吗?
元康帝原想说两句话就走,但一见面皇后便道,陛下劳累一天,必是乏了,不若换了衣裳松乏松乏。
元康帝一个不字被皇后殷切的眼神堵在喉中。
换了衣服出来,皇后亲手奉上茶,元康帝抿了一口好险没吐出来,是苦丁茶,本也没什么,但他喝了一下午的甜奶茶,再喝这个,味蕾就把苦味放大了数倍,皇后见他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就撂下了,劝道:“陛下最近有些上火,苦丁是去火的,陛下还是多饮些吧。”
所谓上火其实是上个月的事了,就是后槽牙有些疼,太医开了方子,又让嚼茶叶子,元康帝比起嚼那有的没的,宁愿喝药,如今早已不疼了,只是为了巩固仍是每日一剂的喝着,因不来中宫,皇后也不知内情,只因太医院的药还没停就当他还未痊愈,元康帝也未说破,提起别的岔了话头。
“皇后平日里与河间王妃私交如何?”
皇后一听这河间二字,忙撇清道:“只是泛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