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头发干一边说话,两人又说起了晚膳前两人谈的关于地主的问题,元康帝道:“你幼时的事因天灾人祸而起。天灾该怪天时,也有朝廷没有及时赈济灾民,地方官员无所作为的缘由在。但人祸的主因不在那地主,而在你那无所作为的父亲和苛待孙女的祖母。”
周蕊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父亲是个读书人,考取功名想要为国效力固然无错,但因此不事生产,将奉养母亲抚育幼儿的责任全数丢与了妻子,一则无孝,二则无义。似这般不孝不义之人纵然中榜入仕,又岂堪大用。”
毕竟是自己爹,周蕊想意思意思反驳一下,却说不出还说的话来,周蕊穿越之后是真的把原身的母亲当作了自己的母亲,次之便是比她小的两个妹妹,有做姐姐的责任要护着她们,其余的人不说路人,有时都有种笑看极品如何蹦哒的心态。周蕊老爹的秀才功名完全可以说是由周蕊娘的血汗供出来的,如果有朝一日他真中举为官,周蕊完全想象不出他除了掉书袋子外还能干嘛。
“其次便是你祖母,不慈不睦,轻女重男,为了孙儿便不管你的安危幸福,你母亲卖地的做法纵然有些无奈,在当时的境况下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法,毕竟人命重于财地,被你祖母这般独断专行地阻挠了,就算不出你兄长的事,为了家中糊口,你祖母早晚也可能将你卖了。”
周蕊一惊,柯南附体了吧,后来她成了周蕊,确实被她那便宜奶奶又卖了一次,还是在家中境况还好的时候,要卖了周蕊给大户做丫鬟,为她的良哥儿(周蕊哥)攒娶媳妇的银钱,后被周蕊娘的坚持和周蕊的机智化解了。
元康帝最后才说到了那家地主:“当然那郑家也谈不上什么无辜,收地时趁火打劫,拥地自富,屯粮居奇,平日里作威作福,上税时虚报田地不说,两手一束好像天下他是最穷,似这般豪绅地霸在朕这广袤江山只怕多如牛藓,富者拥地千顷,贫者无立锥之所,长此以往,天下何安呢?”
周蕊没敢说您就是最大的地主,另外大殷也是以孝治国的,他不该以身作则地觉得周蕊爹和周蕊奶奶按着三纲五常怎么都是对的吗,听他这番话莫名有种封建皇帝三观比她还正而且有点中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之后元康帝就贫富差距,地方官绅勾结,隐瞒人口,虚量田地,逃避税收的问题和她发散了下,周蕊看他继续在众生疾苦上位者力所不及的问题上继续深入下去,就要在她这立罪己诏了,赶忙打住,把话题从大范围重新扯了回来。
“您说得都有道理,但我小时候的事,若说人祸的主因,我最恨的不是我父,也不是祖母,而是我那不争气的兄长。”
周蕊娘因为生他时身体伤到了根本,平日里也没机会静养,因而才隔了好几年才有了周蕊三姐妹。周蕊穿前周良已经十一岁了,整日撵鸡逗狗,不学无术,不跟着周蕊爹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也不帮着周蕊娘分担家事,十分的不懂事,周蕊穿后,周良的性格更是变本加厉,平日里游手好闲也就罢了,最爱做的事居然是去村头河边偷看小姑娘大媳妇洗衣服,被人发现过几次告到家来,周蕊娘烧火棍都打断了几根,还屡教不改。
荒年那次周蕊做童养媳的事,要不是他去地主家偷粮食又推了人儿子,周蕊家何至于被人抓住了把柄,要卖女儿补过。
周蕊最后总结道:“我娘曾数次说过,她当年生的要不是周良,而是条地瓜,至少还可以拿来煮汤喝。”
原本该听得很认真的元康帝,被这一句惹得笑出声来,周蕊在心里横他一眼,笑屁啊,地瓜汤甜甜的很好喝的好伐,你个锦衣玉食的皇几代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