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亭,被这漫天的味道吸引了过来,对着小安子福了一礼道:“敢问安公公,这是什么啊,味道这般重?”
小安子一见是她,听碧芳提起过,这小丫头子和奶娘掐过一次,被骂得狠,心里不痛快了好几日,平日做活也不言不语的,像是心事郁结,此刻见她肯过来搭话,看着也还是十六七的年纪该有的好奇活泼,便也有些放心,与她搭话道:“哦,没什么,是娘娘的吩咐,娘娘说这酒浇在树下,等开春了,树能长得好,这不就随便拿了一坛,给浇浇。”
“但这是桂花,开春长不了。”
“那就等秋后,什么节气不重要,说的是那么个意思。”小安子没防着瞎说两句都能被抓着错处,心道这是茜素第二来了,专门拆他的台啊。
玉亭犹豫了下,见他又要拿起那白玉壶,往树根浇灌,还是劝道:“这么冷的天气,公公浇上去,不久就结冰了,那不要说秋后,只怕不到开春,根就得冻烂了。”
小安子在可以奉承主子的微末小事上,一向是奉行主子的话都是对的,如果不对那得找出理由证明主子是对的,对这拿酒浇树会不会烂根的事压根没细想,被她一提醒倒是呆住了,玉亭顺势道:“公公做差事也累了,好在刚才那一坛看您都浇土里了,不如剩下的这一壶您给我,我帮您到梢间倒进盛公主呕吐物的泔水里,都是酒酿坏了的味道,旁人闻不出来的,等我倒了,壶再给您送回去,必不误了公公的差事。”
这主意想的,妥帖周到,小安子觉得这丫头甚是懂事,完全与碧芳所言的心思敏感孤僻,不爱与人相交大为不同,感到很是满意,就是太满意了,小安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手中拿着白玉壶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两眼,才笑道:“那便要麻烦你了,怎好意思呢?”
小安子的眼光将玉亭看得面皮绷紧,等他笑了玉亭才放松下来,重又热情带巴结地道:“公公与我客气什么,奴婢是来这的时日也短,往后有事还得多仰仗公公。”说着把白玉壶接过来,小安子都由着她,看她转身离去,还补了一句:“这壶娘娘私库里多的是,你倒了酒若有差事要忙,也不必急着还,这样吧,晚间让你碧芳姐姐来一趟,把壶送过来也就是了。”
小安子说完这一句就感觉玉亭脚下一顿,背影在桂花树旁投下长长的一道,但她很快回身一福,笑得仿若无事,应声去了。
不到晚间,小安子便拿着腰牌出了宫,碧芳拿着白玉壶过来找他,不见他人,只碰上了和其他宫人一道守在门外的茜素,正要问她发生了何事,茜素用眼神向里示意了下,碧芳不说话了,两人一道立着等了一会,里间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茶碗摔地,瓷片崩裂的声音,这在她二人伺候娘娘以来还是头一遭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