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却见殿门开着,公主正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自己。
美目盼兮,神色平静,又似与往常不同。
翡翠一惊,跑过去。
“公主,您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雪化之时最冷,翡翠自己,身上亦比平日里多穿了一件。她的公主,却连披风都没穿,站在灯口,单薄得令人心疼。
姜肆的视线,落入冰雪覆盖下的一片白茫。
“翡翠,我有些饿了。”
翡翠乍喜,“您先进殿,我这就传膳。”
这几日,送进合欢殿的吃食,公主都没有动过多少。国主和王后暗地里不知叹了多少口气,他们做下人的,也担忧不已。
而现在,公主竟肯开口说饿,真是可喜可贺!
翡翠刚出合欢殿的大门,正碰见从姬王后处回来的琳琅。
琳琅皱眉,问她,“你怎么不守着公主?”
她离开合欢殿的时候,公主尚且在睡觉,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翡翠每隔一刻钟,就去看看公主的情况。
“公主主动开门啦,说是饿呢。”
翡翠欢喜道。
琳琅眼睛都亮了,叮嘱她,“你让膳房送一些绵软好克化的食物来。”
翡翠点头,“琳琅姐姐,我知道的。”
琳琅快步走回合欢殿,先拍了拍身上的湿气,到隔间火炉旁将身子烤热些了,才进入寝殿。
姜肆已经自己梳好了头发,正坐在妆台前描眉。
听见动静,她没回头,却是轻声说了一句——
“琳琅,去将我的嫁衣拿来,我试试合不合身。”
云鬓花颜金步摇,金翠明珠曳雾绡。
镜中美人,明眸皓齿,朱颜玉面。
姜肆勾起唇角,绽放一抹昳丽的弧度,用指尖沾取胭脂,将深红一点一点涂在花一般的唇上。
她摸了摸身上的嫁衣,语气平淡。
“琳琅,这嫁衣有些大了,送去给绣娘改改。”
琳琅回一声是,心中酸楚。
这套嫁衣,是早几年,王后便置下的,当时还怕公主穿着会小。哪里能料到,这几个月里,公主竟瘦了这么多,穿着几年前预备下的嫁衣,都还要改小。
腊月二十四,入吴郡吊唁的使官,终于回到邺城。
姬横看了江东国的国书,盖章恩准,另批复,让礼部着手,为江东国公主添妆。
未央宫内,殿门紧闭,角落立着一对龟形香炉,龙涎香烟萦萦。
东向的暖阁内,一道玄黑色的人影伏坐御案,口中不断传出急咳之音。
大监金保隔着明黄锦帘,躬身候传,不敢入内,面上是明显的忧色。
自江东国的国书,被季王府的人送入宫中,陛下已经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个时辰。
金保是无根之人,不懂什么是男女之事,但他自小看着陛下长大,亦是这世间,最了解陛下的人,是知道陛下对江东国公主的感情的。
陛下幼时,尚是太子,那时先帝仍在,大王姬嫁入江东国五年,生了公主之后,终于回邺城省亲。
虽是太子,但更是才五岁稚龄的孩童,因着身份尊贵,从小便没有伴,童年难免孤寂。直到江东国公主随着大王姬入城,小小的玉娃娃一般的精致人儿,不懂身份尊卑,待小太子并非毕恭毕敬,而是像对待真正的玩伴那样,对待他。
那几个月,他在太子脸上看到的笑容,比过去五年所见,还要多。
直至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