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董阿兄……”
“往后,便让董伯庸留在我身边吧。只要他愿意信任我,我便也愿意接纳他。”
姜肆嫣然一笑。
“郎君,我替董阿兄谢过你。”
这一瞬间,她觉得他的眼神,直接又炽热。她垂眸避开,夹了一块虾仁,和他推荐,“这道菜味道也是极好的,你尝尝。”
她的示好,谢致便照单全收。
姜肆又道,“今日这事,虽说也不全是我占便宜,但你手上能人众多,也不是非接纳江东国人不可,是我欠你一份情。他日,我一定会还的。”
谢致神色淡淡,却说,“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况且,真要论,你欠我的,又何止这一次人情。”
姜肆明白他说的是在邺城那次,眉头一皱。
“反正无论多少次,我总会还你的。”
她分明不愿自己一直欠他什么。
谢致不再看她,安静地用了晚膳。
殿中烛火通明,照在两人身上,晕出温暖的光。这一夜,如此安宁。
谢致放下筷箸,站起身。
“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
琳琅唤人进来,撤了桌,又伺候姜肆洗漱。待到夜深人静之时,一片赤诚忧心,终是没忍住。
“公主,您为何总是拒姑爷于千里之外?”
这话说的,姜肆却是疑惑不已。
她从灯火照亮的书页间抬头,对上琳琅眼中的担忧,笑了笑。
“琳琅,你不是不知,我和谢致互相不喜欢对方。成婚那日便已经说好了,有朝一日,他是要让我回吴郡去的。”
琳琅暗抽了一口凉气,神色亦变了。
“公主,你莫糊涂。”
“我虽只是一个小小婢女,也知道天下要不太平了。您与姑爷的婚事,是维系两国关系的至重之事,万不可轻易解除的。”
姜肆道,“自然是等天下太平再说。”
琳琅怔怔地望着她,一脸不解。
“公主可是心中有人?”
姜肆摇头。
“那姑爷可是哪里令您厌恶?”
姜肆低头沉思。
初定亲之时,她还不知成亲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母亲告诉她,就像她和父亲一样,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做夫君的,要为妻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一片天。
她的父亲,便是在邺城做质时,于秋猎上,以身为墙,挡在母亲身前,让她免于猛兽袭击之苦,这才得了母亲的芳心。
她见了谢致之后,看他生得俊美纤瘦,遂下意识不喜。后来入了邺城,她也长大许多,懂得世间男女亲事之意,又因他整日跟在姬横身边,对他更为鄙夷。
但如今,她知他得父亲看重,因父亲信他,她也信他。信他有能力执掌天下,还百姓安居乐业,盛世太平。
曾经的不喜全部褪去,她确实找不到他有哪一点是令他厌恶的。
“公主,您既无意中人,也并非想象中那样厌恶姑爷,何不尝试着接纳他呢?”
姜肆的眼睫动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本,翻身朝里。
“我乏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