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屋角高大的青花瓷画缸,里面放着一卷羊皮,是她临摹的江东国的地图。无数个难以入睡的夜里,她都会点亮灯火,细细描摹。
“你是尊贵的一国公子,是雄心勃勃的阴谋家,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何须我来待你好?”
“况且,你曾答应过我,会与我和离,让我回江东国的。”
“你我之间,不过逢场作戏。你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有拈酸吃醋之嫌,不合适。”
姜肆回过头,扬起视线望着他的双眼,心一提,又问,“莫非,你想食言了?”
“你们出去。”
谢致出声呵退侍女,琳琅拉着翡翠出殿,从外将门阖拢。
室内一时静谧,连光线都暗下来。
谢致面上没有动怒,神色更加温和。
他比姜肆高,靠近她,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双眸,说了一句话。
“对,我食言了。”
“你我既然已经成婚,实在没必要分得那么生疏。这半年里,我如何待你,你心知肚明。”
姜肆未料他如此直白,脑中一闪而过的,不是被表白后的羞怯,而是紧张。
今日董阿兄才传来好消息,他应该不至于发现江东国在暗中制造兵器的事。可若非此事被他知晓,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说?
“你信不过我江东国?”
姜肆蹙眉。
“非也。”
谢致摇摇头,走到竹椅上将阿福放上去,坐在一旁抚着它光滑的皮毛,眼睛却是一直落在姜肆身上的。
“你的父亲,有勇有谋,君子风范,我自然信得过。”
“阿月,你信我能执掌天下,对不对?”
“自然。”
姜肆长在闺中,不懂政事,却信得过父亲的眼光。父亲既说他能,她就信他能。
“论文治武功,形貌气势,六国中,我属佼佼者。你离开我以后,再难寻得比我好的如意郎君。况且,等到那一日,我做了天子,纵然你我和离,又有谁,敢娶天子发妻?”
“阿月,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样选。”
“我不觉得有什么难选的,我回江东国去,继续做公主便是。余生里,不需要嫁给谁。”
谢致轻声笑了。
“倘若,江东国不存呢?”
姜肆立时紧张了。
“你什么意思?”
“阿月,或许你现在并不真心信我。但我的能耐,过些时日,你自会知晓。你若想保住你的江东国,不妨待我好些。”
重生至今已经两年,他在暗地里筹谋许多事,却是一点都不被外人知道过。而今,他为了能转变在她心中的地位,不惜流露出平日罕见的自信和傲然。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
姜肆望着男人面上含笑的表情,一时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