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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质子和亲
臣谒太子殿下。”

    凌玧见他还知道卖乖,脸色稍缓,抬手命他免礼:“今日崇文馆倒散的早。去向父皇晨省了么?”

    自太子及冠主政后,便不再由崇文馆授学,而今的崇文馆只剩了凌玬一位正经学生,余者不过伴读的贵胄公子。凌玧给幼弟定的规矩:每日同自己一道晨起,待自己早朝毕,崇文馆的课也讲的差不多了,正好下朝来查验凌玬功课,随后兄弟俩一起前往凌慑所居上元宫请安。说是请安,往往只在殿外磕个头;有时凌慑想听国政或是有诏要宣,凌玧方得进殿一谒。

    凌玬到底年幼,被凌玧这么云淡风轻地一岔一问,一时懵了,气势更怯,不知不觉话头已被牵着走:“臣弟……尚不及……”

    凌玧哪容他反应过来,立即抬高声腔道:“既如此,还不速去更衣?孤一会儿下了朝便带你去向父皇请安。去吧。”

    凌玬晕乎乎地应了,凌玧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谁知,还没走出两步,凌玬却又回过味来,挣开身边欲来搀抱他的宫人们,再次回转进殿,正身拱手跪定,眼神恢复了那股坚韧倔强的气势。

    “臣奏殿下!”

    凌玧脑门一跳一跳的疼,这小子打擂台的架势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今日之事必定不能善了。“讲!”

    “列国通婚是常事,但有哪一国的公主是嫁给别国做妾妃的!更何况幽国皇帝年纪比父皇还大……殿下,我们就不心疼自己的亲姐妹,为什么非得叫她一个弱女子去受此大辱呢!”

    朝堂内已开始嗡嗡蝇蝇,一旁的和静公主虽有珠帘遮面看不清神情,然头上的凤钗却看得出在微微发颤。

    凌玧喉头哽住了。地上那小小的人影穿过时空光影,仿佛与当年御前陈词百般谏阻长公主嫁晋的自己渐渐重合。

    是啊,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样的血性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可以冷心冷肺坐视父皇把庶弟庶妹们当做一颗颗棋子毫不犹豫地抛出去,但他内心深处,又怎能不对这份耻辱憎得发疯、恨得发狂!

    “国家大事,惟祀与戎。”凌玧听见自己毫无感情的声音冷冰冰响起:“皇族联姻,乃为社稷承祀计,天经地义。便是你将来大了,是质于他国,还是迎娶别国公主,都要视国家利益而定。”

    凌玬愣住了,原本想好与凌玧打擂台的思路此刻突然一片混乱,各种情绪在他小小的胸腔里来回冲荡,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鼻子一酸,眼泪霎时涌了出来。

    凌玧最见不得他这自小说哭便哭的娇气毛病,正要发作,一直沉默的和静公主却走了出来,俯身蹲下,平视着两眼通红的小七弟,掏出巾帕替他擦了擦脸,轻声道:“七弟不要伤感,亦万万不可怨怼父皇与长兄。姐姐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上学,太子殿下说,‘皇家子承万民养,一命一身俱属天下’。既然承受了这份尊荣,便理应比平民百姓更懂得为国分忧,这就是我们的宿命,知道吗?我们的小七将来长大了,若是有出息让我们的国家不再受人欺负,到那个时候,姐姐就能盼着你来接姐姐回家了。”

    凌玧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五妹一直是低着头柔弱怯懦的样子,恐怕她从小到大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及此刻的多。

    凌玬攥紧小拳头,咬着牙抽泣道:“姐姐,我以后一定接你回家!”

    和静再也忍不住滚下泪来,捏了捏凌玬柔嫩的小手,长吸一口气站起身,向凌玧一礼,“殿下,臣拜辞高堂。愿父兄珍重,大雍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