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慑淡淡问道:“那依你之见,可有法子令晋国放太子归国?”
凌玬双手撑着地面,汗珠子一颗颗滚落。他闭了闭眼,咬牙道:“以臣愚见,既然太子已与列国定盟,陛下便可据此与晋商谈——若无太子主持,河东地共耕之事断难成行。若晋国肯送太子归国,我大雍为感其诚,愿将河东地赠予邻邦!”
“屁话!”凌慑大怒,也不知他一个久病缠身的人何来如此力气,拍的案几劈啪作响。“你说没有为质的太子,这不错。朕所以答应晋国,是因为在朕心里,凌玧已不配为储君!”
此言一出,群臣哪里还站得住,呼啦啦跪了一片,此起彼伏高呼陛下三思。
“凌玧乃朕嫡长子,费尽心血培养多年,朕今日说这番话,岂不比卿等痛上十倍!可众卿知道此子做了什么吗?他为与列国媾和,割城献地,赔款纳贡,我大雍何时有过如此屈辱?若你们甘愿要个丧权辱国的君主,朕二话不说,拿河东地换他回来,朕自绝于宗庙之前!”
话说到如此地步,哪儿还有人敢为凌玧求情,群臣都是活成了精的人,心中雪亮——太子是大势已去,该琢磨投靠新主了。
凌玬却丝毫不理皇帝如此作态,直愣愣地继续硬杠下去:“陛下此言,甚为不公!太子为国和谈,立此城下之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如此,列国焉能撤军而去?归根结底,要怪也只能怪我雍国国力衰微,势不如人。”
凌慑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你今日是来跟朕论功过的?你还有半点为臣为子的样子吗!”
凌玬叩首道:“臣不敢。臣恳请陛下念太子数年协理国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不必说了。”凌慑斩钉截铁地摆手:“以河东地换凌玧不可取,晋国无餍足之时,此风断不可长。谁再发此谬论,以叛国罪论处!”
凌玬忍着剧痛强撑起身同凌慑对视,凌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暖意。半晌,凌玬终于垂下头答了声:“是。”
凌慑心里微松,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凌玬再次高声道:“然陛下不当送太子妃赴晋!”
凌慑这辈子都没被儿子这么羞辱过。想当初凌玧为太子时,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在他面前也向来是耐着性子觑着眼色赔着小心回话。而这小儿子,就像不知道什么是怕似的,非要把他逼到绝路上不可。
凌慑的心突突直跳,他恨不能一声令下把这原本就没有多少感情的不孝子拖出去打死算了……可是他不能。
凌玬的下颚轮廓分明,一看便知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他直到此刻还竭力撑直了腰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无可畏惧的气息。
是啊,他不怕。他有什么可怕的呢?他已经是雍国唯一的皇子了。
凌慑闭了闭眼,声腔突然软下来,“子寰。”
凌玬没反应过来,凌慑又叫了一遍,扫视着静若寒蝉的朝臣们,轻声道:“寰宇之‘寰’。这是朕为七皇子早就拟好的表字。朕怕没有日子看着七皇子成年,就算是提前祝他及冠了。”
凌玬呆住,早有闻弦知意的大臣转而向凌玬行了半个君臣礼:“恭祝殿下。”其他人回过神也忙纷纷跟上。
凌慑微笑道,“子寰,你日后会明白朕的苦心,高氏的事你就不要再过问了。”
他甚至已经改了口,不再称太子妃。然而一个“高”字倒提醒了凌玬,凌玬忙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