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恼恨,不由得把这一腔怒火全部算在凌玧头上,将凌玧传上殿来,掷盟书于前,阴阳怪气地讽刺道:“蔡侯,你瞧瞧你亲手带大的好兄弟。前番还装模作样拿你说事,说放你归国便还晋河东,现下可算原形毕露了吧?这份盟书可是提也没提你半个字,他要的只有河东地!”
凌玧弯腰拾起国书,淡淡一笑,“国家大事,何容私情。在下如今的身份,再回雍国又有何益?换作是我,也决计是要地不要人。”
魏铎冷冷睨着他,眼里杀气四溢:“这么说,蔡侯于雍国是无用了。那么……朕又何必还留你?”
凌玧长长地舒了口气,深躬一礼:“如此,谢陛下成全。”
魏铎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案头雕纹,大殿上静得落针可闻。相国施庆皱了眉,正欲站出来说话,不想一个丽服女娘突然堂侧屏风转了出来,一下子扑跪在魏铎身侧,扶住他的膝盖哭着嚷道:“阿翁若杀彼,儿亦不独生!”
魏铎又惊又怒,低声斥道:“长乐!你胡闹什么!朝廷议事重地,谁放你来的?快回去,有事待会说。”
那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长乐公主,乃皇后方氏嫡出幼女,太子魏恕胞妹。公主自幼娇纵,曾有一次染了风寒,哭闹着非要父皇抱哄不许撒手;皇帝怜女之心甚切,无奈之下竟然抱公主于膝头上朝议事——其隆宠殊遇可见一斑。也是因此,公主并未如普通皇室女一般早早下嫁联姻,帝后特许她自己挑选心上人,公主横挑竖选谁也看不上,这一挑就挑到了如今双十已过的年纪。
可她是何时对一个敌国废太子动了念头,就连魏铎也一无所知。
群臣一片哗然。太子魏恕不由得侧目看向凌玧,凌玧虽仍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然而眉头微微蹙起,眼里似也有几分疑惑不解。
魏铎气得头晕眼花,又不好于众目睽睽下细问女儿心事,只得拿眼睛当刀子使,恨不能把凌玧千刀万剐。施庆终于走出班列,为魏铎解围道,“陛下,先用了印将国书送与雍国吧。”
魏铎忙接了台阶,“好,今日朝会便到此。相国留步,朕还有事相商。”
人都散去,魏铎才拽着女儿的胳膊起来,没个好声气道,“今儿的事一会让你娘知道,看怎么收拾你!给朕老实说清楚,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凌玧那臭小子引诱的!”
长乐脸上泪珠未干,此刻满脸通红扭着身子用力跺脚,“阿翁这说的都是什么!儿和……和凌公子清清白白!实话告诉您,儿从十几年前就喜欢他,您细想去!”
魏铎猛地想到十几年前凌玧来晋国迎回和睦长公主的情形,又想到这么多年来女儿无论怎样都挑不中如意郎君,逼问急了就一句“我不嫁人,我出家去!”不由得万分懊恼。“傻孩子,一面之缘如何看得清为人?更何况他还是雍国的皇子,是咱们敌人呐!”
长乐嘟着嘴反驳道,“雍国人又怎么了,父皇既然扣下他,又封了侯,难不成还打算有朝一日放他回去吗?”
魏铎一噎,好容易又挤出一句:“他是成过婚的人……”
长乐神色微黯,“我知道,他妻子死后,他伤心得大病一场……他烧得神志不清时,我去看他,他认错了人,还以为我是……”
魏铎看了一眼还站在下面候命,此刻正装作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