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玬只觉得手足都在发软,他明明死死抓着那册竹简,却手滑得像是怎么都抓不住。
“伯昕!朕……真好文章!真千古奇才!”凌玬眼泪直在眶里打转,回头向谢曦高声喊道,差点没漏了嘴。
严崇对他虽一直是冷漠鄙夷的样子,但此刻见他激动成这样,也有了几分动容,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文章写给你看,拿它与你争这口闲气真可谓幼稚之极。不过……你也算得上是个识货之人。”
凌玬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握着策论向严崇深躬一礼:“在下斗胆请严兄将文章相赠。”
严崇面露几分犹豫,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满眼黯然地一挥手,“没那个命,文章又有何用。你若想拿,就拿走吧。”
凌玬命谢曦小心将他的策论收了,满心欢喜,正欲再与严崇攀谈几句,谁知再转过身来严崇已换了满脸的狞笑:“这么说,你是认输了?”
凌玬险些忘了自己还在同人打擂台。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正经议论国事,故而不过是随手写了篇壮怀抒志的文章,满以为压服这些纨绔子弟是绰绰有余,谁能想到冒出严崇这么位人物呢!此刻再要反悔或是解释都来不及了。
他打小骨头硬,遂什么也不多说,沉着脸点点头道:“是,在下愿赌服输。”
严崇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乜了一眼旁边看戏都看傻了的常骅:“常伯骏,你方才和这位小公子赌赛的什么?”
常骅虽然顽劣,却是个心胸开阔之人。这么一整天折腾下来,他那点子芥蒂早就烟消云散了,真心钦服凌玬的才学,又觉得凌玬这样小的年纪连身量都未长全,不由得颇有些后悔之前的话,犹犹豫豫道:“算、算了吧……我不过也就那么一说。真请太学的板子,他这小身子骨还不得捶散了架?”
严崇还真没想到他们赌的是这个,微一愣神,复又冷笑道,“你倒大方。可今儿若是他赢了,他可未见得饶过你。”
凌玬脸一寒,血气上头:“说的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谁要你饶了?”说罢随手指了个学子:“你,去向祭酒禀明!”
他虽不明白严崇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又气又委屈,却也半点不愿在这人面前后退半步。
严崇靠上来一步,低声在他耳边笑道,“小东西,我知道你是富贵人家公子哥儿微服出来玩的,你也就哄得了常骅那种蠢货。现在亮身份还来得及,省得吃了哑巴亏。”
凌玬微怔,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严崇一番,觉得这人真是个谜。“你既然猜得到,就不怕我事后报复?”
严崇冷笑不语。说话间方才那传话的学子已至,身后跟了几名抬着条凳、毛竹大板的门子。学子向老博士回道:“祭酒说,些须小事,先生作主就是了。”
老博士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看向凌玬,“孩子,既是事前说定,现在你同学又不恕宥,那便只得按规矩办了。扰乱课堂,依律当笞五十……”
“什么!”谢曦跟被烫了似的跳起来,健步冲到前面将凌玬一把拉在自己身后,“先生,说到扰乱课堂,我也有份。我这兄弟年纪小,不懂规矩,都是我做哥哥的过错。我当代他受罚,万望先生允准!”
凌玬低声喝道,“伯昕!”
谢曦侧过脸在他耳边小声道,“主辱臣死,今日之事臣已是杀头的罪过。”
凌玬也小声道,“从小到大,我们家什么时候有叫人代我受过的规矩了?”
“此一时彼一时!从前那是太……